夜色如墨,山林似鬼。
云逸尘被唐小棠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的山林中狂奔。
阿蛮紧随其后,身形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偶尔挥手撒出些许无味的粉末,掩盖三人行过的痕迹。
身后的喊杀声和机关爆裂声渐渐远去,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却丝毫未减。
幽冥教的人像附骨之蛆,绝不会轻易放弃。
唐小棠对这片山林似乎颇为熟悉,她不再走寻常路径,而是专挑那些野兽踩出的兽道,或是干脆在密林荆棘中穿行。
云逸尘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她的速度,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之前逃亡的疲惫尚未恢复,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唯有怀中那块血玉,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温热,似乎在他力竭时,隐隐传递过一丝微弱的力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雨势也渐渐停歇,唐小棠才终于放缓脚步,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山崖下。
崖壁上藤蔓垂挂,后面隐约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里有个废弃的山神庙,暂时安全。”唐小棠喘了口气,拨开浓密的藤蔓,当先钻了进去。
阿蛮看了云逸尘一眼,示意他跟上。
庙内空间不大,布满灰尘和蛛网,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基座。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霉味,但总算能遮风避雨。经历了一夜的亡命奔逃,能有个落脚点,已是万幸。
三人在角落里找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一时无言。
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破庙中回荡。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云逸尘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女,心情复杂。
唐小棠,剑宗外门弟子,机关术高超,脾气看似刁蛮却出手救了他;
阿蛮,神秘的苗疆少女,蛊术诡异,目的不明,却也帮他们摆脱了追兵。
她们为何要帮自己?
仅仅是因为路见不平?
唐小棠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掏出水囊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云逸尘:“喂,喝点水吧。看你都快虚脱了。”
云逸尘道了声谢,接过水囊小心地喝了几口。
清冽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干渴和疲惫。
“现在,是不是该说说清楚了?”唐小棠双手抱膝,目光在云逸尘和阿蛮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云逸尘脸上,
“云逸尘,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幽冥教的人,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连‘鬼面蝠’和‘蚀骨香’这种不轻易动用的东西都招呼上了。”
云逸尘握紧了水囊,低下头。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事到如今,若再完全隐瞒,恐怕不仅辜负了她们的救命之恩,也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部分实情。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我。”
他抬起头,眼神坦诚而带着痛苦,“我和师父一直住在山下的草庐里,与世无争。
就在昨天晚上,师父……师父突然病重去世了。临终前,他只在我的手心刻下了‘别信天’三个字,然后……然后就有一群打着幽绿灯笼的骑兵出现,烧了我们的房子。
我拼命逃了出来,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他省略了血玉的细节,只提到了师父的遗言和幽冥教的袭击。
“别信天?”
唐小棠皱起眉头,重复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你师父……绝非普通山野老人。能说出这话,还能引来幽冥教大队人马追杀……他到底是谁?”
云逸尘茫然摇头:“师父从不提他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唐小棠又将目光转向阿蛮:“那么你呢?苗疆的小姑娘,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别说你是路过看风景。”
阿蛮一直安静地听着,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闻言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轻轻笑了笑,声音依旧软糯:“我嘛……确实是路过呀。本来是要去昆仑山办点事,听到打斗声,就好奇去看看咯。
至于帮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云逸尘,“我看那位幽冥教的香主不顺眼很久了,仗着有点权势,老是想打我们苗疆特产的主意。给他添点堵,我很开心呀。”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唐小棠显然不信,哼了一声:“编,继续编。你们苗疆五毒教和幽冥教不是素有往来吗?你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们?”
阿蛮眨了眨眼:“唐姐姐消息很灵通嘛。不过,教是教,我是我。我看谁顺眼就帮谁,不行吗?”她这话带着几分娇憨,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任性。
云逸尘看着两人斗嘴,心中稍安。至少目前看来,她们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诚恳地说道:“不管怎样,今夜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云逸尘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唐小棠摆摆手:“行了,客套话少说。现在的问题是,幽冥教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既然能找到外门药圃,说明在剑宗附近有眼线。你不能再回外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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