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田边的小路上,白色的豆花一串挨着一串,像系了满路的小蝴蝶。阿古拉和小石头蹲在田埂上,数着豆荚的数量,手指点过饱满的豆荚,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两个、三个……陈武叔说,结得越多,豆糕越甜。”
陈武扛着锄头走过来,裤脚沾着泥,看到两个孩子数得认真,故意咳嗽一声:“数错啦,那个瘪的不算,得算鼓鼓的。”他蹲下身,指着一个饱满的豆荚,“你看这个,能剥出六颗豆子,做豆糕时最出味。”
小石头捡起那个豆荚,小心翼翼地剥开,果然滚出六颗圆滚滚的青豆,他捧着豆子跑向学堂:“先生!先生!我要把这个写进课本里!”
学堂里,教书先生正在教孩子们算术。归义营的孩子用草原的计数法,伸出手指比划着“五”是一只手,“十”是两只手;楚营的孩子用算盘,噼啪拨着算珠,嘴里念着“一上一,二上二”。两种方法碰在一起,起初总出错,后来却摸索出个巧法——蛮族孩子帮着记大数,汉家孩子负责算小数,配合得倒也默契。
“先生,”阿古拉举起手里的豆荚,“这个豆荚里有六颗豆子,三串豆荚有多少颗?”
先生还没开口,归义营的蒙克就抢着说:“我知道!一只手加一根手指!”他伸出右手五指,又翘起左手食指,惹得大家都笑。
楚营的小石头拨着算盘:“六加六是十二,再加六是十八!”他把算珠拨得噼啪响,小脸上满是得意。
先生笑着点头:“都对。蒙克用的是草原的法子,小石头用的是关内的法子,只要算得准,哪种都行。”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18”,又画了三串豆荚,“你们看,不管用什么法子,答案都是一样的。就像咱们种豆子,归义营用草原的堆肥法,楚营用关内的深耕法,最后都能长出好豆子。”
窗外,萧逸和巴图鲁站在槐树下,听着学堂里的课声,都露出了笑意。巴图鲁手里拿着个新编的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豆花:“将军,俺婆娘说,用这豆花做点心,比桂花还香,让孩子们尝尝鲜。”
萧逸接过竹篮,豆花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让人心里发暖。他看向不远处的互市,关内的商贩正和草原的牧民讨价还价,声音隔着豆田飘过来,热热闹闹的。“你看,”萧逸指着互市的方向,“他们用的秤不一样,草原用的是皮囊秤,关内用的是杆秤,却能把价钱谈拢,这就是日子的学问。”
巴图鲁挠挠头:“俺以前觉得,能骑马射箭就行,现在才知道,念书算数也能守关。你看蒙克,以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现在能帮着记豆田的账了。”
正说着,周明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份公文:“将军,京城来的文书,说要在雁门关设个粮仓分署,让咱们统计今年的秋粮产量,报给户部。”他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我让陈武和蒙克一起算,他俩一个懂田,一个会算,正好搭个伴。”
萧逸接过公文,上面盖着户部的朱印,字迹工整,却透着股刻板。他忽然想起学堂里的算术课,笑道:“让孩子们也参与进来,就从这豆田开始算。告诉他们,算清楚了,冬天的豆糕就能多做两笼。”
周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将军是想让他们知道,念书不是为了应付先生,是真能派上用场?”
“正是。”萧逸望着豆田,“你看这豆子,春天下种,夏天开花,秋天结果,一步都不能错。念书也是这样,今天学的算术,明天就能用来算账;今天认的字,明天就能写家书。”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跟着陈武和蒙克去丈量豆田。蒙克用脚步量田的长度,一步、两步、三步……数得认认真真;小石头用尺子量宽度,嘴里念着“一尺、二尺”;阿古拉拿着本子记录,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还画了个小小的豆苗。
“这块田长二十步,宽十步,”陈武在旁边核对,“按咱们的法子,一亩地能收豆子三石,这块地能收多少?”
蒙克掰着手指算:“二十加二十是四十……不对,我娘说,长乘宽是面积。”他挠挠头,看向小石头。
小石头拨着随身带的小算盘:“二十乘十是二百平方步,咱们雁门关的地,二百四十平方步是一亩,所以这块地不到一亩,能收两石七斗!”
陈武拍了拍他的头:“对!算得准!等收了豆子,先给你做豆糕。”
孩子们欢呼起来,阿古拉把“两石七斗”四个字写在本子上,特意在旁边画了块冒着热气的豆糕,引得大家都笑。
傍晚时,学堂的课声混着豆田的蛙鸣,在关隘里漫开。归义营的士兵收工回来,路过学堂,总会探头看看,有的还会捡起地上的粉笔头,学着写自己的名字;楚营的伙夫送晚饭来时,会多带些新蒸的豆包,分给孩子们当点心。
巴图鲁的婆娘带着几个蛮族妇人,坐在学堂门口的槐树下,缝补孩子们的衣裳。她们的针法越来越熟练,草原的盘扣上,开始绣起关内的缠枝纹。“你看阿古拉的字,”巴图鲁婆娘指着阿古拉的作业本,“比她爹强多了,将来说不定能当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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