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五年,曹操薨于洛阳。
江白独立站在许都最高的钟楼之巅。
衣袂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神识笼罩着整个都城。
在他眼中,许都上空的景象惊心动魄。
那原本就如残烛般摇曳的汉室赤色龙气。
此刻已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只剩下几缕淡红色的丝线。
顽强地缠绕在皇宫上方。
而与之相对的,是来自邺城方向。
一股更加凝实也更加咄咄逼人的土德王气。
铺天盖地般向许都席卷而来。
这王气不再是单纯的沉稳厚重。
更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吞噬性与攻击性。
疯狂地撕扯,吞并着汉室龙气最后的残余。
整个许都,尤其是皇宫内外。
都被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所笼罩。
宫人,侍卫乃至那些还挂着汉室官职的臣子。
个个面色惶惶,步履匆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曹丕继承了曹操的一切。
其动作远比其父更为激进和露骨。
他不再需要任何掩饰。
代替东汉自立的步伐骤然加快。
一系列祥瑞在各地出现。
百官纷纷上表劝进。
一场精心策划的禅让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这日,曹丕的心腹使者华歆。
带着一队甲士,昂然直入皇宫。
径直来到汉献帝刘协的寝殿之外。
“陛下,魏王德迈前古,威震天下,天命所归!
请陛下体恤天意人心,效仿尧舜,禅让帝位,以承天命!”
华歆的声音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
殿内,汉献帝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看着眼前的魏臣,又望向殿外那些眼神冷漠的甲士,嘴唇哆嗦着。
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习惯了屈从,习惯了被安排。
此刻除了恐惧。
便是深深的无力。
就在华歆步步紧逼,几乎要亲手去取那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时。
一个身影猛地从内殿屏风后转出!
正是皇后曹节!
她今日未着繁复的皇后礼服,只一身素净宫装。
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忧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刚烈。
她张开双臂,挡在了惶恐无助的汉献帝身前。
“华歆!尔等放肆!”
曹节凤目圆睁,怒视着华歆。
“此乃大汉皇宫,陛下乃天下共主!
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
象征汉室四百年江山社稷。
岂是尔等臣子可以强索逼迫的?!”
曹节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我父魏王在世,尚尊陛下,守臣节!
尔等今日所为与篡逆何异!
就不怕天下人唾骂。
不怕青史留下千古恶名吗?”
曹节身份特殊,既是汉室皇后,又是魏王翁主。
此刻,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了夫家汉室这一边。
用她曹家女儿的身份,呵斥曹家的臣子。
这份勇气与决绝,让华歆一时语塞。
也让殿内外的侍卫为之动容。
江白隐于殿柱的阴影之中。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了曹节眼中闪烁的泪光,更看到了那泪光之下。
不容侵犯的尊严与对道义的坚守。
这位一直处于矛盾挣扎中的女子。
在最后关头,终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在华歆及其甲士被曹节的气势所慑。
暂时退去后曹节扶着几乎虚脱的汉献帝,望着空荡的大殿,悲声道:
“陛下,臣妾无能,未能保全社稷。
但绝不能让这玉玺。
如此轻易地、屈辱地落入篡逆之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禅让大典,在许都南郊隆重举行。
高台垒砌,旌旗招展,文武百官分立两侧。
曹丕身着诸侯王礼服,立于台下,志得意满。
等待着那最后一步。
江白隐匿在观礼人群的边缘。
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无人能察。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高台。
扫过志得意满的曹丕。
扫过那些或兴奋,或麻木,或隐含悲愤的百官。
最终落在那空空如也的本应放置传国玉玺的祭案之上。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到了最关键的献玺环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投向皇宫方向。
按照剧本,此刻应由汉献帝亲自或遣使。
奉上传国玉玺。
然而,出现在高台之上的。
却不是预想中的使者,而是皇后曹节!
她双手捧着那方沉甸甸的。
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
一步步走到高台边缘。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最终定格在脸色瞬间阴沉的曹丕脸上。
全场哗然!
曹丕的眼神变得冰冷。
曹节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积压了太久的悲愤,无奈与绝望。
化作一声泣血的控诉响彻整个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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