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星蕨之花那突如其来的光华示警,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涟漪虽迅速平复,却在慕之晴与慕容易琛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洞天内的温情氛围悄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凝重。
慕之晴低头看着腕间那朵重新恢复柔和光晕的绯红小花,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花瓣。方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星蕨传递来的一种近乎本能的 “排斥” 与 “守护” 。这株因她与易琛力量共同滋养而生的奇异植物,似乎对那“方舟核心”有着天生的不信任。
“它……在保护我。”慕之晴轻声说,心中对这小幼苗的怜爱又深了一层。
慕容易琛的视线依旧锁定在“方舟核心”上,眸色深沉如夜。“嗯。”他应道,周身那引而不发的寂灭气息并未完全收敛,“它的反应,印证了你的猜测。”这金属球体,绝非善与之辈,其内部必然隐藏着更深的机栝。
然而,神魂的修复对慕之晴而言又是实实在在的需求。那日被修复的裂痕,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轻松”的滋味。这仿佛一个诱饵,明知危险,却难以彻底拒绝。
接下来的几日,慕之晴变得更加谨慎。她不再主动用心神去触碰“方舟核心”,而是专注于依靠自身调息、星蕨生机以及慕容易琛的守护来缓慢恢复。进展虽慢,却胜在安稳。
慕容易琛则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监控“方舟核心”上。他发现,当慕之晴状态稳定,尤其是星蕨之花光华流转时,那金属球体便异常安静,归墟之钥与它的能量交换也平稳无波。可一旦慕之晴神魂出现较大波动,或是流露出较强烈的情绪,那球体内部的暗红流光便会产生极其细微的、几不可查的扰动。
它像是一个潜伏的猎手,在耐心等待“模板”露出破绽,或者……达到某种它认可的“状态”。
这日午后,慕之晴结束一轮调息,感觉精神尚可。洞顶苔藓的幽光落在星蕨那朵绯红的花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她看着那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是林晚的时候,实验室窗台上也曾养过一盆小小的、开着粉色花朵的植物。那时生活简单,烦恼无非是实验数据不够完美,或是与同事的意见分歧……
思绪飘远,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过往平静的怀念与怅惘。她并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纯粹的心神放松,沉溺于那一闪而过的回忆瞬间。
可就在这心神松懈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一直安静悬浮的“方舟核心”,毫无征兆地,表面所有细微孔洞同时亮起!不再是暗红流光,而是一种刺目的、纯白色的强光!同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通过归墟之钥构建的连接,朝着慕之晴毫无防备的神魂冲击而来!
“唔!”慕之晴只觉头颅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的、高速闪过的画面和扭曲的音符强行塞入她的意识!不再是冰冷的数据和逻辑片段,而是……更加具体,更加具有冲击力的东西!
她看到了……高耸入云、泛着金属冷光的尖塔,塔身缠绕着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光带;
她听到了……并非祈祷,而是亿万个体整齐划一、如同机械运转般的低沉吟诵,冰冷而压抑;
她感知到……一种极致的秩序下,弥漫着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与麻木……
而在这些混乱信息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与她前世容貌更为清晰的轮廓缓缓转身,那双眼睛里……没有情感,只有一片虚无的纯白!
“晴儿!”
慕容易琛的厉喝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他一直在警惕,几乎在“方舟核心”异动的瞬间就已出手!左肩的归墟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精纯的寂灭之力不再温和,化作一道凝实的灰色屏障,悍然切入慕之晴与那信息洪流之间,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将绝大部分冲击强行阻断!
同时,他右臂将她紧紧箍入怀中,一股沉稳浩大的力量透体而入,强行稳住她剧烈震荡的识海。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慕之晴腕间,那朵绽放的星蕨之花,在强光与混乱的能量冲击下,花瓣边缘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但它依旧顽强地散发着绯红的光晕,与慕容易琛的力量一起,守护着她的心神核心。
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慕容易琛力量的强势介入,“方舟核心”爆发的白光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那恐怖的信息洪流也戛然而止。
洞天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慕之晴急促的喘息声,以及慕容易琛冰冷如实质的杀意,牢牢锁定着那枚金属圆球。
慕之晴伏在慕容易琛怀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虽然被及时阻断,但那惊鸿一瞥的、充满非人秩序的异世景象,以及那双虚无的纯白之眼,依旧在她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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