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脖子后面突然一凉,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触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彻骨的冰冷和滑腻。低头一看,魂飞魄散——一条冰蚕不知何时从天而降,正落在我的肩头!我惊恐地想要把它拍掉,却发现它似乎没有实体,更像是极寒的凝聚体,已经透过薄薄的衬衫,直接贴在了我的皮肤上。
一股奇寒瞬间穿透肌肤,直刺骨髓,我的半边身体立刻麻木,失去了知觉。但更可怕的是,在这极致的寒冷中,我麻木的大脑竟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舒适感,一种想要就此沉睡过去的安宁……
“别动!”小李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条冰蚕从我肩上扫落在地。那冰蚕落地瞬间,竟“噗”地一声化作一摊清澈的水渍,随即蒸发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光!还有热!它们怕光和热!”小李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大喊,“快!把所有窗帘都拉开!把所有灯,不管是主灯还是装饰灯,全部打开!”
我们如同梦醒,手忙脚乱地冲向窗边,七手八脚地拉开所有厚重的遮光帘。午后的炽热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猛地刺入这片寒冷的诡异空间。同时,有人扑到开关前,将整个办公区的灯光全部点亮,包括平时很少开启的射灯。
在光线和温度的夹击下,办公室里那些诡异的景象开始如潮水般退去。空调口不再喷吐冰晶,屏幕上的冰花乱码逐渐消融,墙壁上的霜花化作水滴滑落。温度计的水银柱缓慢回升,劫后余生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表面上的危机似乎解除了,但真正的恐怖,其实才刚刚拉开序幕。
当晚我留下加班时,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键盘的缝隙里,似乎嵌着一些怎么都吹不掉的、针尖似的细小冰晶。第二天,开始有更多同事私下报告,说在自己的抽屉深处、文件夹夹层、甚至盆栽的泥土里,发现了冰蚕活动过的痕迹——它们似乎并未离开,只是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在这栋大楼的钢铁丛林里悄悄安了家。
行政部后来下发了一份冠冕堂皇的通知,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因中央空调制冷剂泄漏,导致部分员工产生集体幻觉”。但每个亲历者都心照不宣:每当夜幕降临,加班的同事总能听到墙壁内部传来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声,偶尔一抬头,能看到电脑屏幕保护程序上,一闪而过的、精美而冰冷的霜纹图案。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趣闻是,公司公共冰箱里的冰淇淋总是莫名其妙地快速消失,而调取监控录像,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移动的白色冷气。
一个月后,在各种无法解释的“小故障”和员工们日益增长的恐惧情绪下,公司管理层终于被迫宣布全员转为居家办公。整栋办公楼请来了专业的消杀公司进行彻底“清理”,但我们心里都清楚真相——
那些来自古籍传说中的冰蚕,已经将这栋引以为傲的、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建筑,从内部改造成了属于它们的、永恒的冰雪巢穴。
而始作俑者小李,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离职那天,他帮我收拾东西时,偷偷把我拉到一边,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后怕和奇异兴奋的光。
“知道吗?”他声音沙哑地说,“我清理抽屉时,在最底层的夹缝里,发现了一个东西……一枚茧。”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一尺来长。“闪着五彩的光,摸上去像冰一样冷,但又异常坚韧……就跟《拾遗录》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说,他没舍得扔掉,而是偷偷把那枚茧带回了家,就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我最后一次和他联系,是今年夏天最热的那天,气象预报气温高达骇人的38摄氏度。手机里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微信语音,背景音里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像是春蚕食叶,却又带着一股子冰碴子摩擦的寒意:
“哥们儿,你猜怎么着?我家这空调,整个夏天一次都没开过,屋里比装了十台空调还凉快,得穿外套才行。这宝贝疙瘩,简直是夏日省电神器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响亮,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在那笑声的掩盖下,语音背景里那种细微的、令人极度不安的蠕动声,似乎比之前……变得更密集、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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