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叔的前半生可谓命运多舛,他与陆青林自幼分离,一个在江湖风雨中沉浮,一个在市井烟火里谋生。三十年光阴如潮水般退去,兄弟重逢的那一日,是数年前在海港城新城区的一座小茶楼——“听雨轩”。那天窗外细雨绵绵,檐角滴落的水珠敲打着青石板,像是岁月在低语。两人隔着一张梨花木桌对坐,眼神初见时还有迟疑,待看清彼此眉目间那熟悉的轮廓,喉头一哽,竟齐齐站起,冲上前紧紧相拥。
那一刻,龙王叔这个曾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传奇枭雄,也忍不住喜极而泣,痛哭失声,泪水砸在对方衣领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本以为是劫波渡尽、终得团圆的结局,谁知天意弄人。就在兄弟二人重聚后不久,噩耗突至——陆青林全家被灭门,六口人惨死于别墅家中,血染厅堂,尸横遍地。
龙王叔得知消息那夜,正坐在书房翻看当年兄弟俩儿时的合影。电话铃响得刺耳,他接起一听,手猛地一抖,相框跌落在地,“啪”地碎裂。他怔了片刻,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随即砸烂了整间书房。
事后,龙王叔动用一切力量追查此案,上至警局高层,下至地下世界的线人,用了两年时间不眠不休,却始终毫无线索。凶手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留一丝痕迹。可龙王叔仍不甘心,直到两年前,萧文冒了出来。
那个穿着卡其色风衣、总喜欢嚼薄荷糖、眼神冷峻如刀锋的男人,在海港城崭露头角。他以私人侦探身份协助警方破获多起重案,手段诡谲,逻辑缜密,屡次将悬案推向真相。龙王叔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微光,三番五次派人递话邀见,都被萧文婉拒。他也不恼,只是默默等待,像一头蛰伏的老狼,耐心守候猎物踏入陷阱。
而这一次,借由于曼丽母亲穆海棠藏尸枯井一案,萧文终于落入了他的棋局之中。
此刻,停尸房内寒气森然,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映得金属墙面泛出冷蓝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死亡交织的气息,令人呼吸凝滞。
“老爷子……我想看看其他几具尸体!”萧文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他已决定帮龙王叔查清此案,也免得以后龙王叔继续纠缠他。
龙王叔缓缓点头,手扶拐杖,一步步走向那一排排冰冷的不锈钢停尸柜。每拉开一个抽屉,都伴随着沉重的金属滑动声,仿佛打开的是通往地狱的门扉。
第一具是陆青林的妻子王梓琪。
她躺在那里,面容尚存几分昔日车模的艳丽,只是肤色惨白如纸,脖颈处缝合线粗粝狰狞,皮肉被强行拼接,像一件破碎后勉强修复的艺术品。她的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似的投下阴影,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
萧文蹲下身,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眉头微蹙,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异样感——这女人,似曾相识。
接着是保姆和丈母娘。二人皆死于钝器重击,头部凹陷,颅骨破裂,但面部表情相对平静,应是瞬间毙命,未受太多折磨。显然,她们只是碍事的旁观者,被顺手清除。
最后是满身刀伤的陆青林,体无完肤的陆青林,身中二十几处致命伤,皆在前胸和腹部。
龙王叔并未展示两个孩子的遗体——他们早已入土为安。毕竟孩子太小,刚满月便夭折,连冷藏都不合伦理。萧文沉默良久,起身环顾四周,心中已有初步判断。
“老爷子,您确定陆青林没有仇家?”萧文转头问道,语气低沉。
龙王叔拄着拐杖,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怆:“没有。他是个特别厚道的老实人,做生意只求和气生财,宁可吃亏也不愿争执。我和他重聚时还问过他,有没有难处需要我帮忙解决,他说什么难处都没有。”
于曼丽站在一旁,悄悄看向萧文,轻声问:“你怀疑是仇杀?”
萧文苦笑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回应道:“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但从凶手的杀人手法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极大。”他指着停尸柜中的尸体,分析道:“你看保姆和丈母娘,都是头部一击致命,干净利落,说明凶手与她们并无深仇,只是灭口而已。但陆青林身上有十几处刀伤,几乎每一刀都冲着要害去;而他的妻子……几乎是被斩首!这种残忍程度,绝非普通劫匪所为——这是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话音落下,整个停尸房陷入死寂,只有通风系统轻微的呼啸声回荡耳畔。
萧文顿了顿,又问:“案发现场还在吗?”
“在!”龙王叔沉声道,“他住老城区蓝河南苑,在那儿买了一栋小别墅。出事后成了凶宅,邻居胆小的都搬走了,白天都没人敢靠近。”
“他住老城区!老爷子,你难道没怀疑过是三巨头暗中报复你?”萧文语气中透出质疑。
“怀疑过,但是那几年老城区和新城区还没分的那么清楚。关键是我和他的亲兄弟关系属于天大的秘密,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甚至我们每次见面都要特地跑到深城。他是平凡之人,我比任何人都怕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我们重聚之后,我也后悔了一段时间。但说到底……”龙王叔怒极反笑,“还是海港城的这群警察太废物!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蹒跚走到墙角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只泛黄的档案袋,“这是卷宗,我早准备好了,你拿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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