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四月的海。 意思是说,这看似温柔的海水,却依旧裹挟着春末残存的寒意,像一块巨大的冰镇绸缎,冷得刺骨。四月之寒未散,五月初夏已至——正是这种反差,让跳入其中的人猝不及防。
萧文和于曼丽为脱身逃命而选择从跨海大桥一跃而下,可以说是大难不死。两人虽都会水,但水性悬殊。萧文只是勉强能在泳池里扑腾几下,会个狗刨!真正面对大海的汹涌与冰冷,他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而于曼丽经常游泳馆游泳,水性较好,对潮汐、暗流、风向都有本能般的感知。
然而,几十米的高度坠落,并非游泳技能可以轻易化解。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便是“砰砰”的两声巨响——身体砸进海面,如同撞上坚硬的铁板。巨大的冲击力撕裂了呼吸节奏,咸涩的海水猛地灌入口鼻,肺部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昏黑。
萧文只觉全身骨头像是被重锤敲过一遍,四肢瘫软,意识模糊。他挣扎了几下,试图划水浮起,可冰冷的海水迅速吞噬了他的体温,肌肉开始僵硬,动作变得迟缓。一个浪头打来,他整个人便沉了下去,像一块被命运抛弃的石头,直直坠向幽深的海底。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知觉时,一道身影破开水面,如鱼般敏捷地潜入深处,是于曼丽。她咬紧牙关,在浑浊的海水中奋力摸索,终于抓住了萧文的手臂。那一刻,她的肺快要炸开,但她没有松手。她知道,若此刻放手,这个人就真的完了。她拼尽最后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向上托举,一脚蹬离海底泥沙,借着浮力冲出水面。
“咳!咳咳——”
萧文终于浮出水面,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口口混着泡沫的海水,脸色青紫,嘴唇发白,双手胡乱拍打着水面,像溺水的野兽般本能求生。他的眼神涣散,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撑住……往那边游……”于曼丽一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奋力划水,目光锁定十几米外的跨海大桥桥墩。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海浪一波接一波袭来,每一次都几乎将他们打散。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视线,她只能靠着手臂的力量和意志力前行。
“我……撑不住了……没力气……”萧文断断续续地低语,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海风吹散。他的四肢早已麻木,心跳沉重而紊乱,意识一点点被寒冷蚕食。海水不断带走热量,体温持续下降,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手指蜷缩成爪状,连最基本的划水动作都无法完成。
于曼丽没有回应,只是更加用力地拖着他向前。她的心脏狂跳,胸口闷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刀片。但她不能停。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她清楚——是她把萧文卷进这场风暴的。当初是萧文劝她别冒险,可她执意要来跨海大桥。如今,她绝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丢下萧文。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体力后,于曼丽触到了桥墩边缘。那是一座方形水泥基座,表面粗糙却稳固,高出水面约一米,形成一个小小的平台。她用脚蹬住石壁,借力将萧文往上推,自己则艰难攀爬上去,整个人瘫倒在平台上,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汗水与海水混在一起,顺着额角滑落。
萧文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于曼丽顾不上自己,立刻跪坐到他身边,双手交叠按压其胸腹,进行急救式按摩。她的动作急促却不失章法,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吐出来!快吐出来!”于曼丽低声催促,眼中满是焦急。
片刻后,萧文喉间发出咕噜声,嘴边溢出些许海水。于曼丽心头一喜,可他仍未清醒。于曼丽又抡起拳头,轻击其前胸数下,试图刺激心肺复苏。可她自己也已筋疲力尽,手臂酸软,几乎抬不起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
于曼丽俯下身,捏住萧文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红唇覆上他的嘴,缓缓吹气。一次,两次……第三次时,萧文猛地呛咳起来,一大口海水喷涌而出,身体剧烈抽搐,随即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充满痛苦与迷茫。
“你……回来了。”于曼丽松了口气,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她瘫坐在他身旁,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仅是冷,更是劫后余生的虚脱。
两人衣衫尽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身影。于曼丽的裙摆破了一角,小腿上有道擦伤,血迹已被海水泡得发白。萧文的脸颊沾着沙粒,嘴角裂开,渗着血丝。
然而,最令人宽慰的是——天亮了。
太阳从东方海平线缓缓升起,金色光芒洒满海面,像是为这片死寂的海域注入了生机。晨光温柔地覆盖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彻骨的阴冷。海风也不再凛冽,反而带着一丝暖意拂过脸颊。
于曼丽仰起脸,任阳光照在眼皮上,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们活下来了,但困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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