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扭曲的守护者
雨水持续敲打着塞尔瓦托老宅的窗棂,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如同达蒙·塞尔瓦托内心永无休止的烦躁低语。
杰克带来的消息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反而在寂静中不断扩大,搅动着沉淀在底的淤泥——
那些由愤怒、屈辱、迷茫和某种病态执着混合而成的黑暗沉淀。
他无法再安坐于阁楼的尘埃之中。
阿拉里克那张冷硬执着的脸、墓地中可能正在悄然成型的恶毒陷阱、以及瑟琳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许?)的黑眸,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形成一种令人坐立不安的焦灼。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箱里的蝎子,明知外界有威胁逼近,却只能徒劳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而那个掌控着箱门钥匙的人,却对此漠不关心。
“观察者”?
不。
这个角色突然变得如此被动和可笑。
眼睁睁看着阿拉里克布下罗网,然后等待瑟琳娜踏入其中,上演一场他无法预测结局的戏剧?
这想法让他感到一种噬骨的空虚和……一种尖锐的、被排除在外的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由阿拉里克来定义这场“测试”?
凭什么由他来决定揭开瑟琳娜秘密的时机和方式?
一种更黑暗、更原始的情绪,如同沼泽中的气泡,咕嘟咕嘟地翻涌上来,迅速淹没了原本“坐山观虎斗”的算计。
那是一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混杂着不甘、报复心,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拒绝深究的、扭曲的保护本能。
只有我能招惹她!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犹豫和伪装的冷静。
是的,只有他达蒙·塞尔瓦托,有资格与她进行这场危险的游戏!
只有他,能承受她的反击,能品味她的羞辱,能……窥探她的秘密!
阿拉里克?
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拿着祖传道具、满脑子教条的猎魔人,他根本不配作为她的对手!
更不配以这种方式,闯入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扭曲而私密的角力场!
这种想法毫无逻辑,充满病态的傲慢,却在此刻给予了他一种扭曲的行动力量。
他不能允许阿拉里克破坏这场游戏的规则,不能允许外人插手他与瑟琳娜之间这复杂而致命的纠缠。
瑟琳娜只能由他来激怒,由他来试探,甚至……由他来“守护”(以一种极度扭曲的方式),直到他彻底厌倦或者找到击败她的方法为止。
决心已定,一股熟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重新注入他冰冷的四肢百骸。
他不再焦躁,而是变得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般冷静而危险。
夜幕彻底降临,雨势稍减,变为冰冷的毛毛细雨,正是行动的最佳掩护。
他没有告知瑟琳娜。
警告她?
那太像摇尾乞怜的狗了。
他要做的是干预,是以自己的方式,宣告谁才有资格站在她的对立面(或者说,身边?)。
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出塞尔瓦托老宅,以吸血鬼的速度穿梭在湿漉漉的街道和林地间,径直朝着镇北的古老墓地而去。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物,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越是靠近墓地,那股阴冷、粘稠的压抑感就越发明显。
并非纯粹的死亡气息,而是一种被精心引导、束缚成型的古老能量场散发出的威压。
达蒙放缓脚步,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潜行到墓地边缘,藏身于一株枝叶繁茂、树冠如盖的巨大紫杉树后,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和黑暗,投向墓地中央。
景象让他心头一凛。
阿拉里克·索尔坦并没有离开。
他依旧守在那尊“哭泣圣母”雕像下,像一尊石像般伫立着,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雨水顺着他斗篷的褶皱流下,但他毫不在意,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那片看似平常的土地上。
达蒙能清晰地“看”到,以圣母像为中心,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能量法阵正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苍白的光芒。
那些刻印在泥土和石头上的符文,在灵视中如同燃烧的冰焰,散发出令人极度不适的秩序与束缚之力。
“真实之镜……”达蒙在心中默念出这个从某个古老卷轴上看到的陷阱名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
阿拉里克是动真格的!
这个陷阱不会直接杀伤,但它的凶险之处在于强制“显形”,对瑟琳娜这种神秘存在而言,暴露本质可能比受伤更危险,更是一种……侮辱。
他看到阿拉里克手中紧握着一块不规则的黑沉金属片,上面似乎流淌着奇异的光泽——那是激活陷阱的“钥匙”。
猎魔人像一尊耐心的雕塑,在雨中静静等待,等待着“月光女士”被这精心布置的能量场吸引,或者因其他原因踏入这片死亡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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