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之前所有的委屈、疲惫,甚至对母亲抱怨的不满,都在这沉重如山的母爱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妈!您别这么说!您别这么说!”杨梅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扑到母亲身边,紧紧抱住母亲瘦削颤抖的身体,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您怎么会是累赘!您是我妈啊!没有您,哪有我和小晨?只要我们有一线希望,就一定要治!钱没了可以再赚,债欠了可以慢慢还,可妈只有一个啊!”
她也顾不得什么委婉了,哭着说道:“您想想,要是您不在了,我跟小晨就真的成了没妈的孩子了!那个家……还能叫家吗?爸他……他早就不要我们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姐妹俩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提起那个缺席的父亲,更是触动了杨母内心最深的痛处和牵挂。杨母的哭声更加悲切,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委屈和对彼此的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哭声惊动了隔壁房间的杨晨。她趿拉着拖鞋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母亲和姐姐,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和无措,随即似乎也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嘴巴瘪了瘪,眼圈也红了,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姐……”
杨梅听到声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站在门口、同样显得无助的妹妹。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又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抚。
“妈,您看,小晨也离不开您。”杨梅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您不是为了我们活着的,您得为了您自己活!我们去S市,不是为了碰运气,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希望!S市的专家多,办法也多,说不定就有更适合您的治疗方案,不用花那么多钱,也不用受那么多罪呢?”
她换了一种方式,试图给母亲描绘一个不那么可怕的未来图景。
“至于钱,”杨梅看着母亲的眼睛,语气郑重,“您相信我,我能想办法。我拿了奖学金,平时也攒了些,而且……陈沉他也说了,他会帮忙。他不是外人,他是……他是真心想跟我一起照顾您,照顾这个家的。您就当我们是借他的,以后等我工作了,一定还他,行吗?”
她将陈沉的帮助定义为“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母亲的自尊。
杨母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她看着大女儿红肿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门口站着、一脸惶然的小女儿,心中天人交战。
去S市,意味着未知,意味着可能更大的花费,意味着要给女儿和那个年轻人增添巨大的负担。
不去,留在县城,似乎就只能这样“养”着,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恶化,如同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和煎熬中。
一边是可能抓住的生机和对女儿们未来的责任,一边是深植于骨髓的对贫穷和拖累他人的恐惧。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母女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杨梅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没有催促,只是用充满期盼和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她知道,这个决定对母亲来说太难了,她需要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杨母极其缓慢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她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那就……听你的吧……”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杨梅的心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沉重的责任感和心酸填满。她知道,母亲点头,不是因为她不怕了,不担心了,而是因为她爱她们,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甚至胜过对贫穷和死亡的恐惧。
“妈……”杨梅再次抱紧母亲,声音哽咽,“谢谢您……我们一起去S市,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她像是在对母亲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杨晨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母亲和姐姐,似懂非懂,但隐约明白,家里似乎要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她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掉了手机里吵闹的游戏。
去S市治病的事情,就在这混合着泪水、恐惧、牺牲和微弱希望的复杂心绪中,初步定了下来。然而,这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具体而残酷的现实,需要杨梅独自去面对和解决。但至少,母亲点了头,那扇通往希望和未知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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