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赵娘子,她一开始听说石兰花与她兄弟做的恶事时,满腔愤懑,可真听到石兰花悔恨的啼哭,以及孩子无助害怕的哀嚎声,也忍不住心软起来。
她本就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其他人一点悲痛,更何况这悲痛还是亲眷中的妇孺与孩童发出来了,她面上的不忍就愈发明显。
但当着众人的面,赵娘子也没有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只是等众人都散了,各回各家了,她就忍不住开口了。
“婉清啊。”赵娘子攥着手帕,满面窘迫。
“娘,您是想替兰花嫂子说情么?”
赵娘子闻言,白皙的面颊,顿时红了个透彻。
她想摆手说不是,可她真就是如此打算的。
但看着儿媳妇清澈通透的眼神,这些话她又说不出口。
迟疑许久,还是陈婉晴给了她台阶,“娘,您觉得大伯的处置,过分了么?”
赵娘子斟酌着开口说,“不能说过分,毕竟兰花和她兄弟的做法更过分。你那月华香主要是卖给读书人的,事关读书人的身体和科举,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疏忽。但是,孩子还小,委实太可怜了。你许是不清楚,你五婶子他们家,最在乎脸面。兰花做了这种事儿,你五婶子家怕是不能留她,怕是要将她休弃回娘家。你赵粮堂兄又年轻,肯定会续娶,留下两个孩子在后娘手中讨生活,到底可怜了些。”
陈婉清想说,若她娘没有发现兰花姐弟做下的好事儿,指不定他们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胃口大到一定程度,他们还满足于偷盗的那些月华香么?
指不定他们也会肖想月华香的丹方,也会如同县里那家专门卖香料的老板的二弟那样,做局来窃取丹方。
届时,你再来看看可怜的是谁。
这些道理根本不用陈婉清说,赵娘子心里都明白。她甚至也知道读书人伤不起,她也赔不起。可明知道这些,她还是将不该说的话说出了口。
陈婉清这一刻有些心冷,话都不想说,香儿却率先朝赵娘子发难。
“娘,我看您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那差日子该怎么过了。也是,之前我爹在时,这个家有我爹撑着,您只用管家里这点事情就好。爹去了,我哥又立了起来,不管是交际往来,还是延医用药,都是我哥在想办法,没用您操一点心。可您不能因为自己日子好,就去可怜其他人。要是那人是个好的,家里老人。孩子病的起不来身,您怎么可怜人家我都不管,那怕您将您的私房给人家呢,我也得夸您仁心善意。可您不能在明知道兰花嫂子人品有瑕的时候,还在我嫂子跟前替她说话。您只看见她的孩子可怜,您怎么不仔细想想,要是月华香真出了事儿,我嫂子可不可怜,我哥可不可怜?那时候,我哥和我嫂子,比人家可怜千倍百倍。您只顾着可怜人家的孩子,不顾念您自己的孩子,您怎么忍心的啊。”
“我,我……”赵娘子眼眶说话不及就红了,“我没这个意思……我,我就是顺嘴一说。”
“那您以后千万别说了,您那话我听了都心寒,搁我嫂子身上,您觉得我嫂子会怎么想?”
“清儿,娘,娘真的没别的意思。璟哥儿啊,你快过来替娘说句话,娘真没有旁的意思。”
赵璟与赵大伯说了几句话,送走老人家后,就往院子里来了。
一路走来,他将她娘的声音、香儿的声音,尽收耳中。
他先看陈婉清,阿姐眉清目净,既不怨怼,也不心酸,但这样的她,他看见了却更心疼,也更心慌。
赵璟走过来,攥住了她的手指,与她说,“阿姐不是要教香儿打络子?趁现在有空,不如去指教一二?”
香儿赶紧跑过来,挽住嫂子的手,“对对对,嫂嫂你快教我,我会打的络子就那两样,俗气的很。嫂嫂你却会很多新款式,你都教给我,回头我也去小伙伴跟前炫耀去。”
陈婉清顺着香儿的力道往外走,将要走到门口时,回头看赵璟。
赵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陈婉清便和香儿一道出了门。
香儿的房间就在赵娘子隔壁,她住西屋,屋子面积不小,布置的也很有小女儿的巧思。
打眼望去,不是粉色的床帐,就是杏黄色的被子。床畔一张梳妆台,上面摆满了胭脂水粉,以及一张保存的特别好的铜镜。
香儿屋内也有一个榆木打造的书架,但上面只零星放了几本书籍,且那书籍几乎都是全新的,翻都没翻开过。
架子上放的更多的,是香儿自己收集的小物件,和她自己做的小手工。有布偶娃娃,陶制虫鸟,装了针线的簸箩筐子,自己做的团扇,插了五颜六色芍药花的插瓶……
再看屋子中那张茶桌上,除了放了一个茶壶和三个茶盏,另还有一盆开的正艳的绣球。
整个屋子的颜色非常之多,看起来花团锦簇,非常明媚好看,但看的时间长了,真有点伤眼。
香儿却不觉得,她欢欢喜喜的将陈婉清拉到茶桌旁,才刚准备说些开心的事儿,转移她嫂嫂的注意力,结果就听到堂屋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啜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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