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隐星稀。
李毅楠悄无声息地掩上柴门，回头望了眼母亲房中已然熄灭的灯火。他怀中揣着半块干粮，腰间别着一把旧柴刀，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转身向西山方向走去。
白日里那神秘老者的邀约如同悬在心头的一把剑，既是诱惑，又是危险。但那纸条上的符号——与老槐树青光符文如出一辙——让他无法拒绝。五年了，他第一次看到一线希望，哪怕只是萤火微光，也值得冒险一搏。
西山离青石镇有五六里路程，山路崎岖难行。夜风吹过林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偶尔夹杂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李毅楠握紧柴刀，加快脚步。他不是第一次夜行西山，往年为了采药，没少在夜间上山。但今夜不同，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那老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选中他？子时西山之约，究竟是福是祸？
越往深山行，雾气越浓。林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息，既非普通山雾，也非寻常灵气。李毅楠敏锐地察觉到，这雾气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呼吸间竟让他精神一振。
“莫非是...”他想起药铺陈掌柜曾提及，有些高阶修士能够引动天地元气，形成特殊领域。难道这雾气是那老者所为？
子时将至，李毅楠终于登上西山之巅。这是一片不大的平台，三面悬崖，一面通往山下。平台中央，灰衣老者早已等候多时，背对着他，仰望星空。
“你来了。”老者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传入李毅楠耳中，仿佛就在身边低语。
李毅楠心头一震，恭敬行礼：“晚辈李毅楠，应约前来。不知老先生...”
话未说完，老者突然转身，目光如电射来：“可知我为何邀你前来？”
李毅楠沉吟片刻，谨慎答道：“晚辈愚钝，还请老先生明示。”
老者微微一笑，袖袍轻拂，周围雾气突然翻涌变化，竟在夜空中凝聚成数个发光符文——与老槐树上出现的完全一致！
“这些符号，你可认得？”
李毅楠屏住呼吸，强压下心中激动：“昨日在镇东老槐树上，见过相似符号。”
老者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很好，不隐瞒，不虚言。那便是你通过的第一道考验。”
“考验？”李毅楠困惑不解。
“从你在集市受辱，到老槐树下的异象，再到药铺中的表现，皆在老夫观察之中。”老者缓步走近，“若你因受辱而彻底沉沦，便不配此缘；若你见异象而四处宣扬，便不堪大用；若你在药铺施救后沾沾自喜，便难成大器。”
李毅楠背后渗出冷汗。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人注视之下。
“那今日之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者指向平台边缘的一处险要所在：“去那里，扎马步至天明。”
李毅楠顺指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地方位于悬崖边缘，仅容双足站立，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夜风凛冽，吹得人站立不稳，更别说扎马步了。
“这...”他面露难色，“老先生，晚辈尚未引气入体，恐怕...”
“正是因为你未能引气入体，才需以此法考验。”老者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
李毅楠望向那险处，又看看老者深邃的眼睛。五年来的屈辱与不甘在胸中翻涌，母亲咳血的画面在脑中闪现。最终，他咬紧牙关，向悬崖边走去。
越是靠近，风势越猛。李毅楠好不容易才在边缘站稳，按照粗浅的武学基础扎开马步。刚一蹲下，就觉重心不稳，险些坠入深渊。
“气沉丹田，意守心神。”老者的声音随风传来，“不必想着引气入体，只需感受天地之气流动，随风而动，随雾而浮。”
李毅楠依言调整呼吸，尝试放松身体。说来奇怪，当他不再抗拒风的力道，而是顺势微调姿态时，反而站稳了些许。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又向西斜。
李毅楠的双腿开始颤抖，额上汗珠密布。扎马步本就不易，在如此险峻之地更是难上加难。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胆战，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更难受的是，山中夜寒刺骨，他的衣衫早已被露水打湿，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饥饿和困倦交替袭来，几乎要击垮他的意志。
“放弃吧。”老者的声音幽幽传来，“凡人之躯，何苦受此磨难？回去安心度日，未必不是幸福。”
李毅楠咬紧牙关，摇头不语。五年来的嘲笑与白眼在脑海中闪现，赵天宇踩在他手背上的画面格外清晰。
“我不能放弃...”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无论如何，我要走下去！”
老者不再言语，只是静静观察。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李毅楠的体力已近极限。双腿颤抖如筛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重叠。
就在他几乎要昏厥之际，忽然感到周围雾气似乎有了生命般，缓缓向他汇聚。那些雾气触及皮肤，带来一丝奇特的温暖，稍稍缓解了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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