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清醒时，会翻出藏得最深的一件早已褪色、但依稀能看出往日精致的旧旗袍，小心翼翼地抚摸，然后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眼神里充满了混乱与恐惧。她开始出现幻觉，常常对着空气说话，有时是把空气当成心萍，温柔地低语；有时是把影子当成王雪琴，厉声尖叫着扑打过去。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亭子间破旧的窗户被狂风刮开，冷雨夹杂着雪花倒灌进来。神志不清的傅文佩，或许是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或许是想要逃离这冰冷的现实，她穿着那件单薄的旧旗袍，踉跄着冲出了房门，冲进了瓢泼大雨和泥泞的街道。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一个积水的洼地旁，发现了她早已冰凉的尸体。浑身湿透，沾满泥污，头发散乱，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最后时刻的惊恐与无尽的怨愤。至死，她都没有闭上那双充满了不甘与诅咒的眼睛。
没有亲人收殓，没有墓碑。最终由当地的保甲出面，草草处理了后事，与无数在乱世中无声消逝的孤魂野鬼一样，不知所踪。
傅文佩的一生，始于算计，终于疯狂。她曾以为凭借心机与柔弱可以争得一切，却最终输掉了所有，包括女儿的性命和自己的灵魂。她的终局，是那个时代背景下，无数困于私欲、迷失本性之人的一个缩影，如同一滴浑浊的污水，汇入历史的长河，无声无息，未曾激起半分涟漪。而与她纠葛半生的那些人，早已乘风破浪，驶向了与她截然不同的、光明的彼岸。这，或许就是命运最残酷，也最公正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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