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所有爆发出的力量，所有夺回自我的意志，所有不甘被囚禁的愤怒，不再用于对抗外界的束缚，而是猛地向内收束，狠狠地、决绝地冲击向自己的意识核心！
既然这里是意识的牢笼，既然规则由他制定……
那么，如果我彻底“摧毁”自己在这里的“存在”呢？
这不是自杀，而是一种极致的否定。
否定这个梦境的一切，否定他的主宰，甚至否定此刻被拖入这里的“我”！
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楚瞬间淹没了我。
但与此同时，整个虚无的空间开始疯狂地震动、扭曲！
恶魔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定，他发出愤怒的咆哮，暗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竟敢——！”
脚下的虚无碎裂开来，周围的黑暗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迸裂。
甜腻的熏香味、恶魔的怒吼……一切都在远去、消散。
我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不断下坠、飘散……
却又在某个临界点，被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拉扯住。
那感觉，像是从深海中拼命浮向水面。
猛地睁开眼！
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里火辣辣地疼，甜腻的熏香依旧萦绕在鼻端，但已经淡了许多。
我依旧在那间华丽的房间里，瘫坐在地毯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狼耳无力地耷拉着，尾巴蜷缩在身侧。
没有医院，没有恶魔，也没有无边的虚无。
出来了，我……赢了。
我艰难地喘息着，四肢依旧酸软，灵魂深处还残留着自我冲击带来的剧痛和虚弱。
不愧是高级副本，真的好难，不只要通关，还要自己摸索保命规则。
这个副本，难的从来不只是找到谜底或打败某个实体。
它真正恐怖的，是让你在无尽的美好幻象和绝望诱惑中，自己放弃，心甘情愿地成为养料。
活下来，向国王汇报真相。
这个“活着”，指的恐怕不仅仅是肉体，更是精神上的幸存。
休息了片刻，我挣扎着站起身，四肢依旧酸软，但勉强能够支撑。
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这熏香，这封闭的空间，本身就是持续的消耗。
“车夫。”
下一瞬，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但半晌没听到车夫开门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我抬头一看，见他眉头皱起，担心地望着我：“程十安，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如果出去的话，很有可能再次遇到危险。”
晃了晃狼尾，示意自己没事：“消耗不大，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现在，立刻带我回裁缝房，找到周婷她们，要快。”
车夫抿抿唇没再说话，转身走向那扇大门，没几下就被他暴力打开了。
打开门后，他躬身示意，随即转身引路。
我紧跟在他身后，离开前看了看四周，那道把我拖进这间房间的黑影没有再出现。
一路上，我没有看到守卫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天已经黑了，可我出来以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睡了很久吗？
走廊里静悄悄的，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车夫和我现在都不是人，所以我们依旧能朝着记忆中的裁缝房走去。
走到裁缝房附近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那八幅肖像画。
除了我和田浩的画，其余人的国王已经穿上了衬衫，现在只差一件外袍了。
至于我的，和我离开之前差不多。
难道是因为我破除了幻境的缘故？
我收回目光，车夫此时也推开了裁缝房的门。
屋内亮起了几盏油灯，光线摇曳，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周婷、赵琳和李敏三人正聚在房间一角，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安。
而田浩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各自的工作台前，注意到我回来以后，只是抬头看了我和车夫一眼，然后又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倒是周婷她们见到我，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
“程十安？！”赵琳第一个失声叫出来，她快步走上前，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我，“你怎么……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那些守卫呢？国王没把你怎么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抛出，目光最后落在了我身边的车夫上：“难道是因为你的道具？”
周婷和李敏也立刻围了过来。
我言简意赅：“不是，刚开始能用道具，但后面完全用不了，只能靠自己。”
“主要是制造幻境，精神类的攻击。”
说着，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立刻发现了异常，“老裁缝呢？”
周婷没有在我如何回来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而是回答我的问题：“不见了，就在天黑下来没多久之后。”
“而且今天黑得很快，男生吃了一顿早餐和午餐，天就黑了。”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我睡得太久，而是天黑得太快。
难道是我刚刚破坏了国王的梦境，所以天才会黑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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