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弥漫着血腥与能量灼烧后的焦糊气味，压抑的喘息声是唯一的旋律。方才那场与外部队伍的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几乎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气力。
萧澈粗暴地抹去嘴角的血沫，他刚刚承担了主要的阻击任务，身上添了几道新伤，眼神中的暴戾却比伤口更慑人。凌曜半倚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近乎枯竭的回响之力，以及更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疲惫。苏玥瘫坐在不远处，艰难地为自己肩头再次崩裂的伤口止血，翠芒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楚嫣然则缩在最远的角落，如同受惊的鹌鹑，但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惶与算计。
暂时安全了。至少，追兵的脚步声和能量波动已经远去。
然而，外部威胁的暂时解除，意味着内部那被强行压抑的矛盾，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死寂并未持续多久。
萧澈猛地抬起头，那双依旧泛着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死死锁定了角落里的楚嫣然。他一步步走过去，沉重的脚步在寂静的通道内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楚、嫣、然。”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现在，没有外人了。你给我说清楚——那面镜子最后为什么会碎？！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不是怕被照出你那颗肮脏的心，所以用了什么手段毁了它？！说！”
最后的“说”字，如同炸雷般在通道内响起，震得楚嫣然浑身剧烈一抖。
冲突，如同点燃的引线，瞬间爆发！
“我没有！不是我！呜呜呜……”楚嫣然立刻哭喊起来，眼泪说流就流，演技已然融入骨髓，“萧澈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那是‘真实之镜’啊！我哪有那种本事弄坏它？是它自己……是它自己承受不住炸开的！”
“放屁！”萧澈根本不信，猛地一拳砸在楚嫣然旁边的墙壁上，吓得她尖叫一声，“它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轮到你就炸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是不是你心里有鬼，你的力量污染了它？！”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是清白的！”楚嫣然哭得梨花带雨，目光却下意识地瞟向凌曜，带着哀求和暗示，“是那镜子本身就有问题！它呈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真实！它是在扭曲事实，离间我们！对！一定是这样！”
她的辩驳苍白无力，却成功地将“镜子有问题”这个观点抛了出来。
一直沉默的凌曜，眉头紧紧锁起。镜中看到的那些画面——苏玥刺来的匕首、楚嫣然的哭诉、自己冷漠离开的背影——再次尖锐地刺痛着他的神经。楚嫣然的话，像是一颗毒种，在他本就混乱的思绪里生根发芽。是啊，那面镜子……真的绝对真实吗？还是说，它只是放大了每个人心中最恐惧的猜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极其复杂地转向了苏玥。
那眼神里，有方才组合技爆发时带来的极致震撼与难以言喻的契合感，但更多的，却是被镜中景象反复加强的**冰冷怀疑和刺痛**。他看到她苍白的脸，看到她肩头刺目的血色，心中竟同时翻涌着一种想要靠近确认的冲动和一种想要立刻远离的警惕。这种矛盾几乎要将他撕裂。
苏玥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这份复杂至极的注视。那眼神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心痛。她忍着虚弱和委屈，抬起头，看向凌曜，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试图抓住最后希望的急切：
“凌曜……那镜子里的，不一定是全部……我看到的……也很可怕……我看到你……”她想说“我看到你无比冷漠地看着我”，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而且那画面同样让她心碎不已，“我们都可能只看到了被扭曲的一部分……”
她想解释，想寻求一个共同的认知基础。
然而，这话听在本就疑窦丛生的凌曜耳中，却更像是一种苍白的开脱。
“你看到了什么？”凌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苏玥语塞，她看到的那些——凌曜的冷漠、萧澈的阴影、楚嫣然的诅咒——每一样说出来，都只会让现在的局面更加混乱和不可收拾。
她的迟疑，在凌曜看来，几乎等同于默认。
就在这时，楚嫣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尖声指着苏玥叫道：“对！就是她！为什么镜子轮到我的时候就碎了？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她怕我看到对她不利的真实！或者她根本就有问题，她的力量属性特殊，是她暗中破坏了镜子！”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她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苏玥！
“你胡说！”苏玥气得浑身发抖，伤口剧痛，眼前一阵发黑。
萧澈的目光也瞬间变得狐疑起来，看看楚嫣然，又看看苏玥，最终那怀疑的目光更多落在了苏玥身上。毕竟，楚嫣然的指控，结合镜子最后的异常，听起来似乎……更“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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