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猛地撞上沈栀的后背。不是推,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拎起来,狠狠地从一个世界甩向另一个世界。耳边是尖锐到刺痛的嘶鸣,混杂着空间撕裂的巨响,还有——谢凛那声压抑至极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痛苦嘶吼。
她想抓住他,想喊他的名字,可全身都不受控制。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扭曲的、混乱的色块,像是被打碎的万花筒,又像是在飞速坠入无底的深渊。失重感、眩晕感,胃里翻江倒海,仿佛要吐出五脏六腑。她知道这是空间在强行扭曲折叠,她被硬生生地挤出了那个崩塌的记忆牢笼。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砰”地一声闷响,像是身体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寂静。
极致的、令人耳膜发疼的寂静。
沈栀挣扎着想要呼吸,肺部却像是灌了铅。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潮湿的泥土味,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腐朽味道,像是某种东西在黑暗中慢慢烂掉。
她感觉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更要命的是,后背的蝴蝶胎记。那种痛,跟月圆之夜的剧痛不同,它不是灼烧,不是麻痒,而是一种撕裂般的痛,仿佛胎记上的每一条纹路都被硬生生拉开,血肉模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里有种粘腻的潮湿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谢凛!”她拼尽全力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哭腔。
没有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荡开,被冰冷的墙壁反射回来,听起来格外空洞和遥远。
“谢凛!你在哪儿?!”她又喊了一声,更加焦急。
依然没有回应。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以及——
“滴答……滴答……”
是水滴落的声音。规律而冰冷,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嘲笑她的孤独无助。
她用手摸索了一下,地面是光滑冰冷的石头,或者某种类似石头的材质。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让她感觉像是躺在冰窖里。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逃出来了,她不再被困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沙海世界,不再直面百年前的恐怖献祭。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一个完全陌生、漆黑一片的地方。谢凛呢?他被她推开了,一个人留在了那里,独自面对崩塌的空间和那个恐怖的监视者。他身上的光芒在增强,身体在异变,他说他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但他现在怎么样了?
生?死?
这个念头像一把刀子扎进她的心口,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她本就看不清的视线。
她蜷缩起身体,用手捂住剧痛的后背,感觉痛得要晕过去了。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她的手无意识地摸到了口袋里。那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是谢凛给她的那块“遗落之物”碎片。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那块碎片。碎片冰冰凉凉的,但不知为何,紧握在手里的时候,她仿佛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温度,以及一股微弱的、但异常坚定的力量。那是谢凛的气息?还是他与这碎片之间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这股微弱的力量给了她一丝支撑。她不能就这么绝望下去。她必须找到谢凛,必须知道他平安。为了他,也为了她自己。她还带着百年前新娘的诅咒,带着那块不知是钥匙还是什么的碎片,她身上的一切都跟他紧密相连。
她不能死在这里。
恐惧没有消失,但那种无力感被一股强烈的生存本能和寻找谢凛的决心取代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借着手机屏幕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光,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是的,这里是一个地下空间。手机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几十厘米的范围,能看到冰冷的石墙,墙壁上布满了水渍和霉斑。头顶传来规律的滴水声,地面似乎也积了一层薄薄的水。腐朽的味道更加明显了,像是某种古老的、被遗忘的东西在这里慢慢腐烂。
这个地方在哪里?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跟那个“沙与星光汇聚之地”有什么联系?谢凛被传送到哪里去了?那个监视者呢?它是否也逃出来了?
无数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来,可没有答案。她只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新的、完全未知的牢笼。
她用颤抖的手按亮了手机屏幕,信号——没有。完全没有。她像是被世界彻底遗忘了。
后背的痛感依然强烈,像是在不断提醒着她诅咒的存在,以及它与这一切斩不断的联系。那块“遗落之物”碎片在她手里,似乎也随着胎记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温热。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她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她必须弄清楚这是哪里,必须找到一条出去的路。谢凛,她一定要找到他。
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每动一下,全身的酸痛和后背的剧痛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碎片,它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给她一点点微薄的勇气。
这个未知的地下空间,是新的起点,还是更深的绝境?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谢凛还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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