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迈进那裂开的黑暗通道,身后的符文光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彻底消失了。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黑暗,它不是没有光,而是光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沈栀和谢凛的手紧紧牵着,指尖的温度是他们唯一能感知到的、来自现实的联系。
这种沉入虚无的感觉没有持续很久。下一刻,脚下踩到了实地。不是第五十六章那种光滑的石材,而是粗粝、带着远古气息的泥土。他们站定身体,黑暗并未消退,但眼睛逐渐适应了一种更深邃的灰暗。这不是由光线不足造成,更像是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吸收了所有光。
空气很冷,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陈旧寒意。它闻起来不再是血腥或矿物质的味道,而是干枯的、像是尘封了亿万年的记忆。放眼望去,他们站在一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里。穹顶消失在遥远的上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扭曲、怪异的钟乳石结构。
地面凹凸不平,随处可见崩塌的石块和巨大的、像是某种建筑遗迹的残骸。这些残骸的材质闻所未闻,呈现出一种斑驳的、介于石头和金属之间的质感,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是尘土还是岁月凝结成的物质。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肉眼可见的灰色雾气,它们像拥有生命一样缓慢流动,有时会在远处凝聚成模糊的形状,但很快又散开。
沈栀感到手腕的胎记再次发烫,这次不是刺痛,而是一种强烈的、像被注入了滚烫岩浆的酥麻感。胎记下的血丝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她拉紧了谢凛的手。
“这里……好大。”沈栀低声说,她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微弱的回声。
谢凛也紧锁着眉头,他环顾四周,眼神里透着一种深沉的探究和一丝压抑的警惕。他没有立刻回答沈栀,而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感受了一下。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谢凛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他正在感知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或者说,这里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
他看向地面。尽管满是残骸,但依稀可以看出,这片巨大的区域曾经有着某种规划。地面上有一些更为古老、几乎被磨平的符文痕迹,它们不像之前那样闪烁,但隐隐散发出一种古朴而沉重的气息。
“那些符文……”沈栀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石碑残骸,上面刻着一些更清晰的纹路。她的手腕胎记此刻正对着那个方向,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谢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一凝。那石碑上的符文,比他在密室和符文之门看到的都要古老,也更为复杂。其中一些符号,他只在那些残破的回忆碎片中见过,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过去……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沈栀问。
谢凛没有直接回答,他拉着沈栀慢慢走向那块石碑。每靠近一步,那种古老、凝滞的气息就越发浓烈,仿佛他们正在穿越亿万年的时光。沈栀的胎记感应越来越强,像是一个指南针,明确地指向那个方向。
当他们来到石碑前,谢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石碑上冰凉、粗糙的表面。他的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刻痕,身体猛地一颤,眼前闪过一道模糊的、血色的画面——是崩塌的建筑,是惊恐的尖叫,还有无数只伸向空中的手。
“怎么了?”沈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
谢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脑海中那混乱的景象。他看向沈栀,眼神带着一丝痛苦和恍惚。“这里……有太多不属于现在的东西。”他指着石碑上的符文,“这些符号……它们是古老的‘锚点’,连接着过去。”
他试图解读这些符文,但石碑上的信息并不完整,像是被刻意破坏过。不过,他还是从中辨认出了一些零散的词汇——“源”、“祭祀”、“连结”、“枯萎”。
“‘源’?”沈栀重复这个词,感觉它与之前密室记录中提到的某种“源头”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流动的灰色雾气突然加速汇聚,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形成了一个更浓郁、更清晰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是一个灰色的、扭曲的影子,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一股冰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感知扫过他们,没有恶意,但却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淡漠。它不像嫁衣女鬼那样充满怨恨和执着,更像是一个被唤醒的“看守者”或“记录者”。
沈栀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冷,更是灵魂深处的颤栗。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谢凛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凛挡在沈栀身前,警惕地盯着那个灰色影子。“这是……能量残留?还是这里的‘意识’?”他低声喃喃。
灰色影子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信息流突然涌入他们的脑海。那不是语言,而是画面和感觉——无数破碎的场景,庞大的建筑群在崩塌,火焰在燃烧,地面在开裂。还有一种强烈的、压抑的痛苦感,以及一种不甘和愤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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