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墨一样浓稠，笼罩着老宅。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勉强驱散角落的阴影。
沈栀蜷在沙发里，刚才感应到的痛苦和绝望还在身体里打转，像余震。谢凛坐在她身边，手一直没松开。
“阿柔说，‘钥匙在他那儿’……”沈栀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回放着那个模糊高大的身影，“那个‘他’是谁？”
谢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个让阿柔在绝望中藏下关键东西时，还陪在她身边，甚至拥有“钥匙”的“他”。沈栀说，那个身影让她感觉熟悉，感觉……安心。
熟悉又安心……这个描述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谢凛心底最柔软也最困惑的地方。
“阿柔的日记里提到过，”谢凛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若有一日，有同血脉者，或，有‘他’的传人……能看到，能听到……’”
他抬眼看向沈栀，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血脉同频的是沈栀，而“他”的传人……
沈栀看着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又不安的念头。那个模糊的身影，那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会和谢凛有关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谢凛……阿柔日记里说的那个‘他’的传人……会不会……是你？”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谢凛没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睛深邃，像藏着很多秘密，此刻更是波光流转，难以捉摸。半晌，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不知道，”他嗓音有些沙哑，“但我确实对这里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不仅是熟悉感。他最近，总会闪回一些零碎的画面。不是清晰的记忆，更像是梦，模糊，却带着强烈的代入感。
“最近……”谢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挣扎是否要完全坦白，“我总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沈栀身体前倾了一些，关切地看着他。“什么样的梦？”
“很乱，很模糊……”谢凛闭上眼睛，试图抓住那些稍纵即逝的画面，“有潮湿冰冷的气息，有石头摩擦的声音，有微弱的光线……还有……一个很小的身影。”
他描述的，不就是沈栀刚才感应到的地下空间和阿柔吗？
“那个小小的身影……是阿柔？”沈栀轻声问。
谢凛睁开眼，看着她，眼神复杂。“也许是。我感觉……我在看着她。不是通过眼睛，更像是……一种意识的连接。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她的痛苦，还有她小心翼翼藏东西时的……急切。”
这感觉太诡异了。沈栀是通过血脉与阿柔共情，而谢凛，竟然能在梦境中“看见”阿柔，甚至感受到她的情绪和行动？
“你看到她藏了什么吗？”沈栀急切地问。
谢凛摇了摇头。“看不清。画面太模糊了，像隔着一层雾。但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对她很重要，是她最后的……希望。”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痛苦。“梦里……我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这种无力感让他烦躁。就像百年前，那个梦里的“他”看着阿柔承受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沈栀伸出手，轻轻覆在谢凛放在腿上的手上。他的手有点凉，但很稳。
“别怕，”她反过来安慰他，眼神温柔而坚定，“那只是梦。”
“梦是过去的回响，也许是在告诉你什么。”她想起谢凛之前对她说的话。
“也许吧。”谢凛自嘲地笑了笑，但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在这些困扰他的梦境和模糊的猜测面前，沈栀的存在是他唯一的锚点，拉着他不至于迷失在古老的谜团里。
他开始描述梦中更多细节。那些刻满符文的墙壁，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气味，还有一种持续的、低沉的震动感。这些细节，竟然和他们之前在新区域里感受到的情景惊人地相似。
沈栀听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谢凛的梦，不像是简单的巧合。它太具体了，太贴合他们正在经历的一切。
“那个‘他’……你梦里看到的那个，看着阿柔的身影……”沈栀小心翼翼地问，“你感觉……那是你吗？”
谢凛沉默了更久。他看着沈栀的眼睛，仿佛想从那里找到答案。他的内心很挣扎。一部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百年时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但梦境的真实感，沈栀的胎记反应，以及他对这个古宅莫名的熟悉和责任感，都在将他推向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他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坦诚自己的困惑。
“我不知道，”谢凛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那种看着她的感觉，那种……想保护她，想为她做些什么的感觉……”
他看向沈栀的胎记方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种感觉，和每次看到沈栀身处危险时，他内心涌起的冲动，竟然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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