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没有再看镜子。他转向沈栀,脸上带着一种沈栀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
“镜子确实是一个通道。”他缓缓开口,语气肯定,“或者说,是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沈栀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冰冷的视线,原来是它的眼睛!
“百年前的仪式,很可能借助了特定的器物作为力量的承载或引子。”谢凛解释道,声音低沉。“你后背的印记是诅咒的标记和目标,而老宅里的某些东西,可能就是那个仪式的残留,甚至是力量的源头之一。”
他走向沈栀,停在她面前。
“这面镜子,可能是当年仪式中用到的物件。”他推测道,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它被留在了这里,历经百年,依然保留了一部分力量和……意识。”
意识?残留的意识?是嫁衣女鬼吗?沈栀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只是模糊的影子,现在谢凛却说有意识。
“那……那它是谁?”沈栀小心翼翼地问,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那个在纲要里多次出现的词,“是那个献祭的新娘吗?”
谢凛的眼神再次聚焦,这次带着更明显的审视。他没有回答沈栀的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栀感到自己的猜测可能又一次碰触到了他的秘密。她懊恼自己怎么总是忍不住说出那些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谢凛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想到“献祭的新娘”。他只是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了。
“我还在查。”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关于百年前的具体细节,古镇的资料非常零散,很多都被销毁或隐藏了。”
沈栀垂下眼帘,她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他不是“在查”,他很可能已经知道很多了,只是不愿意告诉她。
也许,她身上这个诅咒,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而谢凛,也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神秘。
共同面对未知和恐惧,并没有让她感到更靠近谢凛,反而像是在他们之间拉扯出一层新的迷雾。她依然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但那种依赖中,又多了一丝对未知真相的担忧和对谢凛深藏不露的警惕。
谢凛似乎察觉到沈栀情绪的变化。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轻轻拉过旁边一张小毯子,披在沈栀身上。
毯子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木香气,温暖而厚重。
“夜深了,会冷。”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沈栀抓紧了毯子,感受着那份温暖。在冰冷的视线和未知的恐惧中,这份简单的关怀像黑暗里的一点星火,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谢谢……”她再次道谢,声音里带着一丝鼻音。
谢凛没有多留。他确保沈栀裹好毯子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休息吧。”他背对着她,留下一句,“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
然后,他就关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沈栀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客厅的落地镜依然矗立在那里,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那股冰冷的视线似乎消失了,但沈栀知道,它不是离开了,只是隐藏了起来。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猎手,依然在窥伺着她。
她的后背,蝴蝶骨下,那种痒意和回应感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像是什么东西被唤醒后留下的余韵。
她抬头看向谢凛紧闭的房门。他就在里面,近在咫尺。他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身上的秘密,甚至,可能知道她后背印记里藏着什么。
他就像一个守着巨大秘密的引路人,将她一步步引入这个诡异的世界。他的温柔、他的守护、他的帮助,都建立在那个未知的诅咒之上。
沈栀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害怕诅咒,害怕镜子里的东西,但也害怕……谢凛。害怕他身上那些她看不透、猜不透的东西。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她鼓起勇气,直视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她的脸因为恐惧显得有些苍白,眼眶微红。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身后的沙发,看到了房间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
但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像叹息又像耳语的声音。
那声音很模糊,带着一丝古老的腔调,仿佛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它只说了两个字。
“娘……亲……”
沈栀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娘亲?
镜子里的东西,叫她娘亲?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沙发。
那个藏在蝴蝶骨下的印记,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被唤醒的、狂乱的共鸣。
沈栀几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穿透镜面,向她伸出手。
不,不是向她伸出手。
是向她后背的蝴蝶骨。
它想要触碰她,想要回来。
她的身体颤抖得无法控制,耳边那声“娘亲”还在回荡。
镜子里的世界,似乎因为那一声呼唤而扭曲了一瞬。
沈栀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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