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别这么说。” 张小莫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手背上的透析针孔,“有您和妈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上海的房子我可以不买,可我不能没有你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圣诞夜。筒子楼外下起了大雪,雪花像鹅毛一样飘下来,很快就把屋顶和地面盖得白茫茫的,像给整个世界裹了层棉花。林慧做了桌简单的饭菜,有红烧肉、炒青菜,还有父亲爱吃的糖醋萝卜,摆在煤炉边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的,把屋子熏得暖暖的。
父亲坐在轮椅上,看着桌上的菜,突然笑了:“今天圣诞,咱们也一起回,吃个苹果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彤彤的苹果,是之前护士给的,他一直没舍得吃,“听说吃了苹果,来年平平安安的。”
林慧接过苹果,用热水洗了洗,递给他。父亲咬了一口,苹果的甜汁在嘴里散开,他的眼睛亮了亮:“莫莫,等开春了,我透析稳定了,咱们去北京看看鸟巢好不好?你之前说,小星的妈妈想带小星去看,咱们也去,看看奥运场馆,看看北京的雪。”
张小莫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落在手里的苹果上,冰凉的。她想起在川北灾区,小星说 “花开了,日子就好了”;想起陈峰后背的盐霜,想起李婶手里的红毛衣;想起母亲丢掉的银镯,想起自己脚下的脚茧 ——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最后都落在父亲咬苹果的笑容里,暖得让人心发颤。
“好,咱们开春就去。” 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到时候我给您和妈拍好多照片,还要带小星的画,告诉她咱们一起看鸟巢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筒子楼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像个安静的童话世界。屋里的煤炉 “咕嘟” 地烧着,粥香混着苹果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屋子。父亲轻轻哼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调子有点跑,却比任何歌声都好听,母亲跟着轻轻和,手指在桌角打着拍子,白发在灯光下像碎盐一样闪着光。
张小莫摸出帆布包里的《读者》,翻开夹着野雏菊干花的那一页。干花的花瓣已经有点发脆,却还保留着淡淡的清香,像从川北灾区带来的阳光。她突然觉得,这朵小小的野雏菊,还有母亲的白发、父亲的画圈、陈峰的援助、小星的儿歌,都像一片片铠甲,贴在她的心上,能挡住寒风,能扛住苦难,能让她在这个寒冬里,坚定地走下去。
她知道,父亲的病还需要很久才能稳定,家里的钱还很紧张,未来的路还会很难。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不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房子 —— 她明白了,真正的铠甲不是昂贵的衣服,不是宽敞的房子,而是家人之间的守护,是朋友之间的善意,是在苦难中不放弃的勇气,是在寒冬里依然相信春天会来的希望。
雪夜里,筒子楼的灯光像颗小小的星,亮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张小莫靠在父亲身边,听着他和母亲轻轻哼着歌,手里握着那本夹着野雏菊的《读者》,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这朵野雏菊的香气还在,只要 “去看鸟巢” 的约定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寒冬,就没有熬不过的苦难。
因为她知道,她的铠甲,早已在川北的野雏菊地里、在筒子楼的煤炉旁、在父亲的画圈里、在母亲的白发间,悄悄铸成 —— 那是用爱和希望做的铠甲,能陪她穿越所有寒冬,走向春暖花开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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