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刺耳的警笛声被山间的晚风揉碎,最后只剩下空荡的云顶阁会所,在深夜里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林悦站在会所正门的青石板上,脚下还残留着警车轮胎碾过的浅痕,手里的微型摄像头早已停止录像,却被她攥得发烫,边缘硌得掌心泛起红印 —— 那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刚才看向警车离去的姿势,眼睛盯着公路尽头的黑暗,仿佛下一秒陆宇就会从那片黑暗里走出来,像往常一样笑着说 “悦如,别担心,我回来了”。可风里只有山间的寒气,吹得她的黑色连帽衫下摆猎猎作响,也吹得眼角的眼泪冰凉,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小片水渍,很快又被风吹干,像从未存在过。
“他说…… 没毁掉妈妈的报告。” 林悦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细得像一缕烟,刚出口就被风吹散。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报告复印件,纸张被体温焐得温热,可上面 “苏婉” 两个字,此刻却像针一样,反复扎着她的心脏。陆宇的话是真的吗?他藏起报告是为了保护证据,还是为了留着当最后的筹码?她不敢信,也不敢不信 —— 如果是真的,那他之前的所有欺骗,难道都带着一丝未泯的良知?如果是假的,那他连最后一句告别,都要给她编织一个虚幻的希望,这又何其残忍。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那些曾经的画面:巷口馄饨摊前,他把碗里的鸡蛋夹给她,说 “你多补点,最近太累了”;湿地公园的荷花池边,他陪她站了半小时,只在她提起母亲时轻声说 “阿姨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会骄傲的”;她感冒发烧时,他顶着暴雨送药,手里还揣着用保温袋裹着的姜茶,说 “趁热喝,别加重了”。那些画面曾经有多暖,现在就有多锋利,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把 “信任” 两个字割得粉碎。
她想起陆宇被带上警车前的眼神 —— 愧疚、痛苦,还有一丝解脱。那解脱是因为终于不用再伪装,还是因为终于完成了对林天雄的 “交代”?她想起林天雄被抓时的冷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 “一切尽在掌握” 的笃定 —— 他是不是还有同党?陆氏的复国资金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母亲的车祸,真的只是因为发现了泄密吗?
无数个疑问像乱麻一样,缠绕在她的心里,每一个疑问都指向更深的黑暗,也让绝望感更重一分。她以为抓住林天雄、追回密钥碎片,就是终点,却没想过这只是另一个起点 —— 背叛的人还藏着隐情,被掩盖的真相还有余角,而她,像一个站在迷宫中央的人,手里握着一把断了的钥匙,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林小姐?” 刘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警方已经把林天雄和陆宇带回局里了,密钥碎片也追回了,我们…… 是不是该回去了?山里太冷,再待下去会感冒的。”
林悦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她的崩溃。她看着刘敏和陈默,两人手里拿着刚从警方那里接过的证据清单,脸上带着 “任务完成” 的轻松,可那种轻松,却让她觉得格外刺眼 —— 他们不懂,这场抓捕不是结束,而是她心里某种东西的彻底死亡;他们也不懂,陆宇那句 “没毁掉报告”,对她来说不是希望,而是又一道更深的伤口。
“报告…… 他藏在哪里了?” 林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看向陈默,眼神里满是迷茫,“陈默,你能查到吗?他说藏起来了,是真的吗?”
陈默愣了一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放得格外温和:“我们会查的,警方已经开始审讯陆宇了,只要他肯说,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林小姐,你别太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回去休息,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休息?” 林悦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我怎么休息?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在清溪书店挡在我身前的样子,想起他送我白菊时的笑容,想起他说永远不会骗我…… 可现在,他却跟林天雄一起,想毁掉妈妈的报告,想控制智慧新城…… 我到底,是瞎了眼,还是太蠢了?”
她说着,身体晃了一下,刘敏连忙上前扶住她,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像一块冰,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林小姐,你别这么说,陆宇他…… 或许真的有苦衷。他提到了他爸爸的遗愿,提到了陆氏的复国资金,说不定他是被林天雄威胁的。” 刘敏试图安慰她,却知道这些话有多苍白 —— 被威胁不是背叛的理由,尤其是在明知会伤害到林悦的情况下。
林悦靠在刘敏的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掉下来,这一次没有压抑,也没有克制,只是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刘敏的外套。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坚定和冷静,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痛苦:“我只是想找到妈妈的真相,我只是想有人能跟我一起,守住妈妈留下的东西…… 为什么连这点愿望,都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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