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零五分,林悦如坐在林氏总部顶楼会议室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公文包的拉链。会议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香薰,与她身上带着的皂角味格格不入;长两米的黑檀木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出她紧绷的侧脸,桌角摆放的白色马蹄莲鲜切花,花瓣上的水珠还保持着刚摆放时的形状 —— 这里的一切都精准得像个精致的模具,容不下半分烟火气。
门被轻轻推开,林天豪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悦如下意识地站起身,却没敢回头,直到他走到对面的主位坐下,才敢用余光打量他:深蓝色西装的袖口别着纯金袖扣,上面刻着极小的 “L” 字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铂金戒指,戒面是磨平的款式,显然戴了很多年;头发比昨天见面时更整齐,鬓角的白发被巧妙地遮盖,可眼底的红血丝却暴露了他彻夜未眠。
“坐吧。” 林天豪的声音比昨天温和些,却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抬手示意陈默倒茶,目光落在林悦如的手腕上 —— 银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哑光,与会议室里的奢华氛围形成强烈反差,“这镯子…… 是婉婉当年给你的?”
林悦如坐下时,椅子与地毯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点了点头,手指轻轻碰了碰镯子:“嗯,李婶上周送过来的,说您一直带在身边。”
“带了二十年。” 林天豪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有些慌乱,“每次看到它,就想起婉婉抱着你,坐在出租屋窗边的样子。那时候我总说,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就接你们娘俩回家,可没想到……”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却没尝出味道 —— 茶水已经凉了。
陈默适时地换了杯热茶,退到会议室门口时,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悦如看着桌角的马蹄莲,突然想起养父母家窗台上的绿萝 —— 叶子上总沾着灰尘,却活得生机勃勃,不像这里的花,再精致也透着虚假。
“昨天给你的证据,你看了吗?” 林天豪率先打破沉默,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新的文件,推到林悦如面前,“这是沈家近半年转移集团资产的明细,我让法务部整理的,里面有他们用空壳公司套取资金、违规担保的记录,峰会那天可以作为补充证据。”
林悦如伸手去拿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林天豪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 —— 他的手冰凉,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而她的手因为紧张,掌心满是冷汗。这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原本就拘谨的气氛更显尴尬。
“看了。” 林悦如快速翻开文件,不敢抬头看他,“林梓峰车祸当天,沈浩的司机确实出现在盘山公路附近,监控截图很清楚。还有境外公司的转账记录,时间也对得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 —— 她还没完全相信眼前的人,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天豪的目光落在她翻动文件的手指上 —— 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关节有些突出,显然是常年敲键盘、做体力活留下的痕迹。他突然想起林梓峰的手,修长干净,从小到大没干过粗活,心里瞬间涌上一阵愧疚:“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吧?在恒信建设…… 他们是不是经常刁难你?”
林悦如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王总监把报错报告扔在她脸上的场景,想起张敏抢她功劳时的得意嘴脸,想起在仓库里啃着冷泡面改方案的深夜,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淡淡的一句:“还好,都过去了。”
“没过去。” 林天豪的声音突然提高,又很快压低,“你递交辞呈那天,王总监还想威胁你,说要让你在行业里待不下去,对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 里面是王总监和沈浩的通话记录,两人在电话里商量着如何在峰会前 “教训” 林悦如,让她不敢露面。
林悦如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没想到,王总监不仅霸凌她,还和沈家有勾结。录音里的声音刺耳又熟悉,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那个林悦如就是个软柿子,找几个人吓唬一下,她肯定不敢去峰会……”“沈总放心,我会让她知道,跟沈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我已经让法务部联系了恒信建设的总部,王总监和沈浩的通话记录会作为证据,提交给警方。” 林天豪关掉录音笔,眼神里满是歉意,“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委屈。如果我早点找到你,你就不用……”
“找到我又能怎么样?” 林悦如突然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找到我,就能让我妈妈活过来吗?就能让林梓峰不被沈家害死吗?” 这些话她憋了很久,此刻终于说出口,声音带着颤抖,“您当年要是能勇敢一点,我妈妈就不会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抱着我躲沈家的人;要是您能早点发现沈家的阴谋,林梓峰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