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暮春,大观园的芍药裀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铺就成一片柔软的花毯,微风拂过,落英缤纷,连空气里都浸着清甜的花香。史湘云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绫罗裙,斜倚在花毯上,手中把玩着一支刚摘的芍药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正听着宝玉与黛玉争论 “落花该埋还是该漂”。
“我看还是埋了好,‘质本洁来还洁去’,埋在土里才不辜负了这花的灵性。” 黛玉的声音带着几分纤细的执着,手中的花锄轻轻敲着泥土。宝玉蹲在一旁,连连点头:“林妹妹说得是!只是这花瓣漂在水上,顺着沁芳闸流出去,倒也像是随了流水的性子,自在得很。”
史湘云闻言,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将手中的芍药花抛向空中:“你们两个啊,都太较真了!花开花落本是自然,埋了也好,漂了也罢,只要不辜负了眼前的春光,便够了。” 她说着,翻身坐起,水绿色的裙摆扫过满地花瓣,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宝玉看着她洒脱的模样,笑着摇头:“云丫头还是这般性子,半点俗事都不放在心上。” 黛玉也跟着笑了:“她呀,心就像天上的云,飘来飘去,没个定数,倒也自在。”
史湘云不置可否,只是仰头望着天上的流云。今日的云格外轻盈,像棉絮般铺在湛蓝的天空上,偶尔有几只白鹭掠过,翅膀划过云影,留下淡淡的痕迹。她看着看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 连日来跟着贾母逛庙会、赴家宴,虽热闹,却也耗了不少精神,此刻被花香一熏,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我先歇会儿,你们争论完了叫我。”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便侧身倒在芍药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宝玉与黛玉相视一笑,放轻了声音,继续打理那些落花。
半梦半醒间,史湘云觉得自己像是飘了起来,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顺着风的方向缓缓上升。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轻柔的风声,还有一种清脆的鸟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格外清晰。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中 —— 脚下是翻滚的白云,像般柔软;头顶是澄澈的蓝天,蓝得像一块没有瑕疵的宝石;远处的云海上,隐约可见一座座悬浮的仙山,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泛着淡淡的灵光。
“这是哪里?” 史湘云心中惊讶,却并不害怕。她自幼便常做这样的梦,梦见自己在云里飞,梦见奇怪的鸟儿跟着自己,只是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鹤鸣从云端传来。史湘云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洁白的仙鹤从远处飞来,鹤身修长,羽翼丰满,头顶一点朱红,像嵌了一颗红宝石。仙鹤盘旋在她头顶,鸣叫了三声,然后朝着远处的一座仙山飞去,飞了几步,又回头看她,像是在示意她跟上。
“你是在叫我吗?” 史湘云试探着问道。仙鹤又鸣叫了一声,再次转头飞去。她心中一动,试着摆动身体,竟真的跟着仙鹤的方向飘了过去。风从她耳边吹过,带着淡淡的清香,那香气不同于大观园的花香,清冽中带着温润,像是玉露落在灵草上的味道。
随着不断靠近,仙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山脚下是一片碧绿的瑶草,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山腰处是一片桃林,桃花开得正艳,粉得像天边的云霞,却比凡尘的桃花多了几分灵气;山顶上矗立着一座宫殿,宫殿的屋顶由琉璃制成,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泽,殿檐下挂着的风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天籁之音。
“蓬莱……” 史湘云轻声念道,这个名字仿佛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即使在梦中,也觉得无比熟悉。她想起幼时听贾母说过的神话故事,说东海之上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山上住着神仙,有长生不老的仙药,有能歌善舞的仙童。难道自己真的来到了蓬莱仙岛?
仙鹤带着她落在山顶的宫殿前。宫殿的大门是用白玉制成的,上面雕刻着展翅的仙鹤与缭绕的祥云,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 “鹤鸣殿” 三个金色的大字,字迹飘逸,像是仙人所书。仙鹤落在门前的玉阶上,转过头,用喙轻轻啄了啄她的衣袖,示意她进去。
史湘云犹豫了一下,推开了白玉门。殿内的景象让她惊叹不已:地面是用云锦铺成的,踩上去柔软而有弹性;殿柱是用珊瑚制成的,泛着淡淡的红色光泽;殿中央放着一张玉桌,桌上摆着一盘晶莹的仙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殿的两侧,站着几位身着白衣的仙童,仙童手中拿着拂尘,见她进来,纷纷躬身行礼:“参见鹤童仙子。”
“鹤童仙子?” 史湘云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依旧是那件水绿色的绫罗裙,并非仙童所说的仙衣,“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鹤童仙子,我叫史湘云。”
“仙子莫要玩笑了。” 一位年长的仙童笑着说道,“您本是蓬莱仙山的鹤童仙子,掌管鹤鸣殿的仙鹤与瑶草,只是…… 只是您百年前动了凡心,被贬入凡尘历劫,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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