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对平儿的惊呼充耳不闻,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桌案上的账本 —— 那是一本假账,记录着她如何克扣下人月钱、如何虚报开支、如何将贾府财产转移到自己私库。业火顺着她的视线蔓延到桌案上,精准地点燃了假账,黑色的火苗舔舐着纸页,将那些虚假的数字与谎言烧成灰烬。
“烧…… 都烧了……” 王熙凤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赤瞳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想起铁槛寺的三千两白银、想起尤二姐吞金的痛苦、想起张金哥悬梁的绝望 —— 这些罪孽,都藏在这本假账里,如今被业火焚烧,竟让她生出一种病态的解脱。
可就在假账即将化为灰烬时,业火突然停了下来。剩下的半本账页上,那些被烧黑的边缘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符文 —— 那是幽冥界的文字,与她前世在生死簿上见过的符文一模一样。符文扭曲着,渐渐组成一行字:“夺财、害命、毁诺,三债皆满,业火焚身,魂归酆都。”
“魂归酆都……” 王熙凤轻声念着,赤瞳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她的意识慢慢清醒,看着眼前燃烧的业火、地上瘫坐的平儿、还有账页上的幽冥符文,终于明白 —— 她的罗刹本性,已经彻底觉醒;她的凡尘罪孽,已经到了偿还之时。
平儿看着王熙凤眼中的赤光褪去,终于敢小声说话:“奶奶…… 您刚才…… 刚才的眼睛……”
“我没事。” 王熙凤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她挥了挥手,让平儿灭火,“刚才只是烧糊涂了,胡言乱语罢了。” 可她心中清楚,那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前世的记忆在召唤,是业火在清算。
业火被扑灭后,账房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混合着淡淡的腥气 —— 那是幽冥业火特有的气息。半本假账躺在桌案上,金色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倒计时。王熙凤伸手去摸符文,指尖刚触到纸页,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腕间的金丝镯再次震动,碎裂的金珠处渗出一滴黑色的血珠,滴在符文上,瞬间被吸收。
“奶奶,大夫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王熙凤连忙将假账收起来,藏进床底的暗格中 ——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些幽冥符文,否则不仅她会被当成妖孽,整个贾府都会受到牵连。
大夫为她诊脉后,摇着头说:“凤奶奶这病,并非风寒,而是邪火攻心,怕是…… 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臣开几副安神的药,能不能好转,还要看奶奶的造化。”
送走大夫后,王熙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死寂。她知道,安神药救不了她,能救她的,只有偿还罪孽,可她欠下的债,早已无法偿还 —— 被她害死的人不会复活,被她掏空的贾府不会复兴,被她撕裂的因果不会复原。
接下来的几日,王熙凤的病情时好时坏,清醒时,她会处理府中事务,试图挽回败局;昏迷时,她便会回到酆都战场,重温前世的荣耀与痛苦。她的性格变得愈发极端,时而温和得像变了一个人,时而暴戾得连平儿都不敢靠近。
府中的人都在私下议论:“二奶奶怕是中邪了,那天夜里,我还看到她房里有黑色的火光呢!”“可不是嘛,前几日我给她送药,还听到她在说胡话,什么‘阎罗殿’‘鬼兵’的,吓死人了!”“听说铁槛寺的荆棘长得更旺了,会不会是那里的冤魂缠上二奶奶了?”
这些议论传到王熙凤耳中,她只是冷笑 —— 冤魂缠上又如何?她本就是来自幽冥的罗刹,与冤魂为伍,本就是她的宿命。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摸着腕间的金丝镯,看着床底的假账,心中还是会泛起一丝不甘 —— 她不甘心就这样魂归酆都,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冥王,不甘心就这样毁掉贾府。
一日,她强撑着病体,来到大观园的沁芳闸旁。那棵泣血桃已经彻底枯死,黑色的枝干在寒风中抖索,像极了她此刻的命运。她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枝干,忽然想起降世时涌出的赤泉、想起秦可卿托梦的狐爪痕、想起风月宝鉴中的 “哭向金陵”—— 这些预兆,从一开始就预示了她的结局,她却一次次忽视,一步步走向毁灭。
“若有来生……” 王熙凤轻声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枯死的枝干上。可她话未说完,便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平儿正焦急地看着她。“奶奶,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一天了!” 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老祖宗来看您,说…… 说要请报恩寺的了尘大师来为您做法驱邪。”
“了尘大师……” 王熙凤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想起了尘大师赠予的《金刚经》,想起大师曾说 “莫让罗刹本性毁了你在凡尘的一切”—— 或许,大师能救她,能救贾府。
可就在这时,床底的暗格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王熙凤心中一惊,连忙让平儿打开暗格。暗格打开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假帐中射出,将整个房间照亮。半本假账悬浮在空中,金色的符文剧烈闪烁,组成了一个巨大的 “劫”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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