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粉扑一下下拍在脸上，带起轻微的战栗。
凌天紧闭双眼，感觉羽毛般的刷子扫过眼睑，又有什么东西精细地描摹着他的唇形。
刘星的呼吸很稳，动作专业又轻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好了，睁眼。”
刘星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凌天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镜子里，映出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
不，五官还是他的五官，轮廓也还是他的轮廓。
但那双被蓝色美瞳覆盖的眼眸，清澈又无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皮肤白皙通透，嘴唇是自然的樱粉色，左边颈下方，一颗精心点上去的黑痣，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娇俏。
刘星已经手脚麻利地给他戴上了假发。
乌黑柔顺的长发垂下，用两个可爱的白色糕饼发饰扎成双马尾，三根调皮的呆毛垂在脸侧，完美复刻了动画里玉子的模样。
“卧槽……”
刘星退后两步，抱着胳膊，发出由衷的赞叹。
“阿天，你……你简直就是为了女装而生的！”
凌天看着镜中的少女，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
那个在画室里被批得狗血淋头，窝在宿舍里吃泡面的凌天？
强烈的割裂感和荒诞感席卷而来。
“换衣服，快！”
刘星像个打了鸡血的将军，把那一整套神级装备推到他面前。
黑色的背带裙，挺括的白色衬衫，哑光贡缎的红色领结。
凌天动作僵硬地换上，每穿上一件，心中的羞耻感就叠加一层。
当他把那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小皮鞋也穿好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刘星兴奋地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把那只眼神高傲的肥鸟德拉塞进他怀里，又将装着兔子麻糬的精致食盒递给他。
“完美！玉子小姐，出征！”
凌天抱着德拉，提着食盒，面无表情地跟着刘星走出了宿舍。
他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参加生日派对。
而是要去参加自己的社会性死亡追悼会。
……
星光KTV，江城大学城附近最火的量贩式KTV。
生日派对的包厢在三楼。
站在包厢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和嘈杂的音乐，凌天迈不动腿了。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不行……刘星，我真不行……”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一丝哀求，“我们回去吧，把礼物放门口就行了。”
“放屁！”
刘星瞪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熬通宵做出来的？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现在跟我说要跑？”
“佳佳在里面等着呢！你忍心让她失望？”
“你忍心让你这几天的心血白费？”
刘星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凌天的心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只肥鸟，又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食盒。
是啊。
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现在退缩，算什么？
凌天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我知道了。”
刘星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猛地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当当当当！大家看，谁来给我们的小寿星送祝福啦！”
喧闹的音乐，戛然而止。
包厢里十几个人说笑的声音，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门口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少女。
她穿着黑色的背带裙，怀里抱着一只神气活现的肥鸟玩偶，手里提着一个日式食盒。
乌黑的长发扎成可爱的双马尾，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眸，正带着几分局促和不安望向包厢内。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几秒钟后，一个动漫社的男生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卧槽！玉……玉子？北白川玉子？！”
“我的天！这谁啊？我们学校的？C圈有这号人物吗？也太还原了吧！”
“这衣服质感！这道具！神仙吧！”
议论声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瞬间引爆了整个包厢。
坐在人群中央，戴着生日皇冠的何润佳，也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嘴巴越张越大，眼中迅速漫上了一层水雾。
她认出来了。
那个发型，那件衣服，那只鸟……
还有那份独一无二的匠心。
“阿……阿天？”
何润佳捂着嘴，声音颤抖，眼中是满满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被她叫出名字，凌天身体一僵。
完了。
同手同脚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四肢都失去了控制。
数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了何润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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