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的奴婢甫一关门,她便像个猴子一样“嗖”地蹿了进来,在秦洛床前气得像个陀螺:“是怎么回事!他们哪只眼睛看着我像你的奴婢了?我就那么没福相吗?今儿都穿得如此喜庆圆润了我!”
秦洛今儿脑子里难免多想了些嫁入王府的事,对于钱多多的打扮着实没有注意,此刻细细看了才发现,一身桃粉石榴裙虽然喜庆圆润了不少,但是,真的好像是陪嫁丫鬟的打扮。
她有些抱歉道:“多多,明儿我让人给你多制几套不是丫鬟的衣裳,这样就没有人误会你了。”
钱多多皱了皱眉走到铜镜跟前,看了看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他奶奶的,我还高兴呢,觉着今儿那么喜庆,那秦香薇个贱人竟是把姑奶奶打扮成了丫鬟。”
她把头上的啾啾一扯,开始左右乱晃,走到秦洛面前道:“洛洛,那嬷嬷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好揍的,她一定是仗着那萧衍疯了,又仗着自己是奶娘的身份在府里作威作福,我看这疯王的前两位王妃也是被她磋磨死的!”
秦洛头重,伸手拆头上的凤冠,钱多多见状上去帮忙。
“哦?她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磋磨死两任王妃?”
“是啊,不管是亲娘还是奶娘,与媳妇便是死对头,遇上那恶婆婆,有不少媳妇都被磋磨死呢!”
“……”秦洛陷入沉默,想起这府里还有一个妾室。
这时千儿从后厨回来敲门:“王妃,晚膳做好了。”
钱多多回应:“进来吧。”她快饿死了。
千儿带着两个婢女,提着两个食盒进来。
两个女婢摆饭,千儿则服侍秦洛脱去那繁重的大婚礼服,随后走过格栅帘幔到了外室净手,坐于桌前。
钱多多也像往常一样与秦洛同席,道:“虽然是空架子,但这府里的伙食皇帝倒还舍得给。”
一个摆饭的小奴婢嘟囔道:“王府的基本用度不减全仰仗着太子殿下惦记呢。”
那语气是在控诉,老皇帝根本不管他儿的死活?
秦洛和钱多多对视一眼低头吃饭。
那小奴婢又道:“嬷嬷刚才说已经给您安排了客房,请您一会儿也回客房歇着。”
“啊?我不能和洛洛在一个院子里住吗?”
小奴婢皱皱眉。
钱多多又改口道:“我不能和王妃住一个院子吗?”
小奴婢依然皱着眉,“没有客人与王妃同住一个院子的,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钱多多被噎住,如今可损着了,来了这皇家地盘更不能像在侯府那么肆意了,竟然还得自己孤孤单单地住到别处去。
自己从幻日山下一睁眼那刻看到洛洛,都还没有离开过她呢!
兴致缺缺地吃完了饭,她像个被迫要与娘亲分开的小孩一样,焦虑地安慰自己:“洛洛你别害怕啊,我明儿一早就来陪你。”
秦洛看着她出门,“回去好好歇着,不用担心我,丢不了。”
钱多多出了门跟着小婢女去自己的住处,千儿留下服侍秦洛宽衣沐浴就寝。
……
“嬷嬷,这位新王妃看起来很厉害,与前两位大不一样呢!”小丫鬟给殷嬷嬷捏着肩膀道。
“……”殷嬷嬷眼睛看着那爆了几个灯花的火焰,拿起灯挑子拨弄灯芯,语气沉沉道:“毕竟是定北侯的女儿,出身名门,厉害些倒也是情理之中。”
小丫鬟眼露担忧:“如此,只怕今后嬷嬷操持这王府要束手些了!”
殷嬷嬷面无神色,已经暮年下垂的眼睛悠长地看着那灯芯,已经在心里开始筹划。
……
秦洛把一直别在小腿外侧的匕首解下放在床前的小圆桌上,出了外室通往耳房打造的浴房沐浴。
沐浴好还无睡意,便让千儿下去歇着,自己坐在床边顺着一头长发。
外室的烛火已经熄灭,只留一盏小灯,幽幽暗暗只能照着地面的路,方便起夜。
“砰!”
突然,外室的门被什么东西撞开。
已是深夜,这个声音让秦洛心头一凛,蓦然全身紧绷,眼眸如刃盯着通往外室的那帘幔深处的幽暗之处。
但好久,外面都没有动静。
她亦不说话,手依然伏在胸前的长发上,然而动作却是僵住的,手里已经暗暗蓄好了力,像一只随时可以出击的猎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道高大的黑暗身影逼近那与外室的明暗交界之处。
待走到那交界后,对方又停下脚步,站在黑色阴影里的,他戴着半张金色面具,更添三分诡异,仿若是一个幽冥界的勾魂使者。
一身玄底红襟的喜服长袍,胸口散乱,露出里面一抹春色,虽然不分黑白,但依稀可以看出,块垒分明。
一看便知是常常练武之人才有的身形,想起今日他那挥舞“长矛”要取敌人首级的画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曾经一个带兵多次立下战功的人,就算疯了也不忘自己热衷的事,想必是依旧日日舞枪弄棒锤炼功力。
此时他没有骑扫把,也没有持竹竿,只是垂着广袖直直地站在暗影里,半张面具下,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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