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了护士的搀扶,一步步,踉跄却坚定地走向他。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对不起……”她走到他身边,声音哽咽,带着无法言说的痛悔。是他为她挡下了针,为她坠入了那片意识深渊。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碰触他苍白的脸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冰冷皮肤的刹那——
嗡——!!!
窗外!湖面上那凄厉呜咽的风声!
骤然拔高!扭曲!
形成了一种极其尖锐、极其刺耳、充满金属摩擦质感、如同电钻穿透耳膜的——机械共鸣啸音!!!
这声音完全打破了自然寒风的范畴!仿佛千万把钝刀在坚韧的合金镜面上疯狂刮擦!又像是什么庞大而精密的金属造物正在极寒湖面下强行启动引擎!带着一种冰冷嗜血的恶意!强烈地刺激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啊!”护士们下意识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
王老脸色剧变!
就在这时!
平台上原本安静躺着的楚砚铭!
在他刚刚被林星晚靠近的动作“惊醒”的瞬间!
在窗外那骤然炸开的机械金属啸音猛然灌入耳膜的瞬间!
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整个身体如同遭受了高压电击!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口中溢出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仿佛那声音是万千烧红的钢针在穿刺他的脑髓!
那并非生理疼痛!而是这诡异的机械啸音带着某种高频共振频率,直接引发了他意识深处那片废墟,那些被强行淬炼锻打后、如同暴露在空气里的神经断茬的疯狂悸动与剧痛!
“屏蔽!快开启最高级音频屏蔽!”王老厉声吼道。
混乱!突然爆发!
林星晚扑倒在楚砚铭身边,手忙脚乱地想去安抚他抽搐的身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没事的!砚铭!没事的!别听那个声音!我在!我在这……”
在她的手慌乱地碰触到楚砚铭痉挛的后背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极其清晰的如同被冰封的泉水重新流淌的暖意?
不是温度。而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如同锚定灵魂的稳定频率?
正伴随着她掌心细微的颤抖传递到了楚砚铭剧烈痉挛的、陷入剧痛狂乱的身体里!
楚砚铭紧绷到极限、蜷缩抱头的手臂,在林星晚掌心贴靠过来、带着轻微颤抖的暖意和那奇异的“频率”传来时,那剧烈的痉挛竟诡异地开始减缓!!!
他死死抱住头颅、指节捏得发白的手,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动了一丝!深陷于剧痛之中的混沌意识里,似乎捕捉到了一缕微弱却坚定、足以驱散混乱的、来自黑暗中的光点?!
他停止了剧烈抽搐。
但身体依旧紧绷僵硬,如同对抗着无尽的痛苦,埋在膝盖里的头颅微微转向贴靠过来的林星晚,似乎在用力地感知着什么。
窗外的机械尖啸在最高级屏蔽启动后迅速减弱、消失。但刚才那惊魂一幕带来的寒意并未消散。王老看着楚砚铭在林星晚靠近后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频率……是她的生命频率?!” 王老心头巨震。她的靠近,她掌心的轻颤,为何能如此精确地平复楚砚铭源自意识深处的暴动?难道……意识淬炼后的废墟,只对本属于她的原始生命印记产生反应?如同刻下的唯一安全指令?
混乱暂平。唯有暖炉的噼啪轻响。
林星晚跪坐在楚砚铭身边的地毯上,紧紧握着他依旧冰冷僵硬的手。泪痕未干。她不敢再动,也不敢用力,生怕再惊扰他那片破碎的世界。
楚砚铭不再抱头,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的身体微微转向林星晚的方向,头依旧半垂着,空洞的视线落在前方那片光洁如水的地板上。空洞的瞳孔里,映照着壁炉温暖跳动的火焰光影,和火焰旁巨大落地窗外……
那片冰封的、如同墨玉般死寂的浩渺冰湖。
湖水漆黑如墨。冰面反射着室内昏黄的光芒,如同冻结的琥珀。
他看着那湖,看着湖面上模糊倒映的自己扭曲变形的影子,看着那影子旁边林星晚跪坐的、模糊扭曲的轮廓。看着……
突然!
那冰面上倒映的、跪坐在他身旁的模糊人影影像——她的小腹位置!
那倒影!
那倒影中林星晚隆起的孕腹轮廓旁边,毫无征兆地、无声地分裂、变形、扭曲!!
如同平静的墨玉镜面被投入了染血的石子!模糊的倒影瞬间被打碎重组!
那巨大的、属于林星晚小腹的轮廓倒影,剧烈地摇晃着分裂成……五团!!
五团独立、扭曲、蠕动的暗影?!
其中一团紧紧依附在那巨大的孕腹主轮廓旁,仿佛汲取养分的寄生虫。另外四团则在更远处,如同冰冷的星点悬浮在黑暗湖水中!
紧接着!
那团紧贴着腹影的、最庞大扭曲的暗影深处!
极其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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