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彻底揉碎,随即,滚烫的、如同熔融铅水般的异物感被强行灌入楚砚铭的感知。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穿刺,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更为彻底的侵占。冰冷的“接入感”在他意识深处炸开,仿佛有亿万根淬毒的芒刺,并非同时刺入,而是接连不断地、以一种极其残忍的频率在他颅骨内引爆。
一座由幽蓝色闪电构筑的牢笼,在他思维的废墟上轰然升起。暴虐的数据洪流不再是简单的冲击,它们像是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条冰冷的、带着粘液的数据触手,缠绕着他的意识碎片,向一片完全失序的虚无混沌拖拽。这些触手末端分泌着冰冷的、非人的意志残渣,如同病毒般试图侵入他每一个尚存清醒的念头。
黑暗不再是虚无,而是粘稠得如同万年墨油,不仅包裹挤压,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缓慢地溶解着他自我意识的边界。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流动的实感,只有无数破碎的光斑,如同濒死恒星最后的、紊乱的脉冲,疯狂地闪烁、明灭。每一次光芒的骤亮,都伴随着一次撕裂灵魂般的尖锐痛楚,而每一次熄灭,则带来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
在这片意识的乱流中,他残存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些更为诡异的东西——不仅仅是混乱的数据流,还有一些更加完整的、却同样支离破碎的思维残片,如同海难后漂浮的船板,上面烙印着原主人最后的惊恐印记。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无声跳动的场景碎片,像是老旧默片断断续续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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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冷的无菌操作台,金属机械臂发出低沉而精准的嗡鸣,一滴透明的药液从针尖滑落,在惨白的无影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这短暂的光影,带着一种属于周婧萱的、近乎麻木的专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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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幽深古宅的地下暗室,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尘埃和霉变的气味,一块布满岁月刻痕的龟甲,在幽绿摇曳的烛火下,隐隐显现出扭曲而诡异的符文轮廓。(这是谁的记忆?如此古老,阴森,带着一种秘仪般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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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镜头回放的剧烈爆炸,冰城标志性的星辰双子塔在冲天火光中缓缓崩塌,玻璃幕墙如同碎裂的冰晶四散飞溅,背景里混杂着一个如同机械摩擦般的、充满恶意的狂笑声。(这是那个恐袭者的视角?充满了毁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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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心悸的,是一个模糊却无比庞大的轮廓,由冰冷的几何线条和流动的幽蓝数据链构成雏形,它静静地悬浮在混沌深处,散发出冰冷、饥饿、贪婪的窥视感,仿佛一个尚未完全苏醒的掠食者。
楚砚铭的心持续下沉,沉入无底寒渊。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脑机接口。这是一个惨烈的意识战场,一个所有战败者意识被粉碎后抛入的乱葬岗,更是一个囚禁着无数破碎灵魂、等待着被某个恐怖意志吞噬、炼化成养料的……培养皿。混乱、冰冷、绝望,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渗透的同化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防线。他的守护意志在这狂暴的乱流中,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倾覆。
他拼命地想抓住什么,想在这片混沌中定位到任何与林星晚相关的痕迹,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气息,一种熟悉的波动。他想要嘶吼,想要撕裂这片禁锢她的意识牢笼!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扯碎、融入这片无边混沌的前一刹那——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尖锐到超越此前所有疼痛极限的锐意,如同从虚无最深处的绝对冰核中骤然凝结成型,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近乎法则般的“存在感”,悍然贯穿了整个沸腾的混沌意识空间!
这一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意识乱流中所有的喧嚣、粘稠的黑暗、疯狂闪烁的光斑,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极其短暂、却清晰可辨的凝滞!就像沸水突然停止了翻滚。
一支箭!
一支巨大的、完全由冰冷燃烧的幽绿色火焰构成的淬毒骨箭,如同从太古神话的审判中跨越时空而来,无声无息地降临在乱流的正中央!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都更具穿透性和精神压迫感。箭身之上,蚀刻着繁复细密、如同无数细小的蝮蛇鳞片扭曲旋转而成的诡异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仿佛在幽幽燃烧。箭尖凝聚的绿炎,冷冽而黏腻,散发出能够灼伤灵魂本源的寒意。箭羽的部分,则清晰呈现出由某种远古巨兽的森白尾骨构成的形态,散发着洪荒的凶戾之气。
这正是那诡异金属魔方表面徽记的核心图腾!它竟然在楚砚铭的意识深处具现化了出来!并且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冰冷意志。
这支淬毒骨箭稳定地悬浮着,箭尖微微调整方向,锁定了某个特定的“坐标”。
箭锋所指之处,混沌的乱流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那些粘稠的黑暗与混乱的数据如同拥有本能般,惊恐地向后“塌缩”、退避!硬生生地,在无序的混沌中,开辟出一条极其狭窄、边缘不断扭曲蠕动、由亿万碎裂的意识碎片勉强粘合而成的“临时”通道!这条通道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但它确实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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