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极致的混乱!
在如此高强度、情绪极其失控的背景噪音干扰下,想要剥离出两人是否有过清晰冷静、逻辑缜密的交流,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陈管家心中那根名为“疑虑”的弦,从未放松。尤其是在经历了白天暖房那诡异一幕之后。
“红红的血……” “毒……” “草汤……” “救救……”
林星晚疯狂尖叫中反复提到的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陈管家的意识里。前三个词,可以解释为她目睹楚先生发病(“吐血”?)的惊恐投射以及联想到白天毒死的猫产生的精神错乱。但“草汤”……还有那个极其模糊、几乎被她尖叫盖过去的“引……”字音……
他反复倒带,将林星晚提到“草汤”和那个几乎捕捉不到的“引”字音前后几秒钟的音频,单独提取放大,用最尖端的声纹分析软件进行降噪和分析。
屏幕上绿色的波形被一次次拉长、放大、过滤……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淹没在尖啸噪音中的片段被提取出来。
“……那草……汤……引……” 声音极其短促、模糊,随即被“救救……药……”的哭喊覆盖。
“引……”?
引什么?是混乱中的呓语?还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关键提示?
联系楚老爷子特意交代给林星晚送“滋养羹汤”的指令……陈管家那张万年不变的石雕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深邃、难以解读的波澜。像投入深潭的冰石。
他暂停了播放,手指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无意识地轻敲着。锐利如鹰的目光盯着屏幕上被单独标红的那个微弱音节“引”,又落向旁边一个加密的指示灯——那代表厨房特殊定制送出的“羹汤”标记。
一个可怕的、甚至称得上亵渎的念头,在他严谨如机器般的大脑中一闪而过。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这非他所思,亦非他所能妄断。
沉默良久。陈管家摘下耳机,将审听完毕的录音文件在核心加密硬盘上备份留存一份,另一份则复制到一个普通的加密U盘中。他将那份混乱音频中林星晚最惊恐尖叫、逻辑最为混乱、完全符合精神病状态的高潮部分单独剪辑出来。然后将U盘连接在一台干净的、没有复杂分析软件的平板电脑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灰色西装领带,拿起那台只载有“精华”录音片段的平板电脑,迈着刻板精确的步伐,再次走向楚老爷子的书房。步履间没有丝毫停顿或犹豫。
书房里,灯光暖黄,楚天阔依旧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似乎自陈管家离开后就没有动过位置。但他手中的老核桃,却罕见地停止了转动,随意地搁在桌角。桌上,那份关于林星晚“疗养院”资料被翻开在某一页,上面有红笔圈出几处描述模糊、存在人为干预痕迹的注记。他面前的雪茄剪开了却并未点燃,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沉郁的烟草前调。
“老爷。”陈管家如同刻度尺量过般精准地站在楚老爷子书桌前一步半的位置,微微躬身。
楚天阔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如何?”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陈管家双手捧上那台平板电脑,放置在书桌边缘。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被暂停的音频播放界面。
“这是少奶奶房内拾音器捕捉到的……‘发病’核心段落剪辑。噪音干扰严重,原始背景极为混乱,清晰连贯对话可能性为零。”他刻意强调了背景混乱和对话不可能这两点,为后续分析定下了基调。
他熟练地点开播放键,将声音调到一个清晰但不会过于刺耳的音量。
立刻,林星晚那歇斯底里、充满了极端恐惧、混乱、语无伦次的尖叫和哭喊声充斥着整个书房:
“楚先生!楚先生你要死了!你也要流红红的血了!!药!给我药!!”
“啊——!毒……毒发了!又流红红的血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救命……救救……药在哪里?!引……引……那草……那草汤……汤……”
那尖锐的音调、破碎的语句、毫无逻辑的恐惧呓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精神崩溃的歇斯底里!
楚天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那放在桌上的指尖,却在林星晚模糊喊出“引……那草……汤……”时,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淬炼毒药般的冷光一闪而逝。
音频放完,书房再次被死寂笼罩。
“……这是常态吗?”楚天阔淡淡地问。
“非录音全程。”陈管家如实回答,“前因是先生似乎于凌晨时分因‘心悸旧疾’突发剧痛难忍,强撑进入少奶奶房中寻求帮助未果,反而惊扰刺激到了少奶奶,导致其精神彻底崩溃尖叫失控。先生最终痛昏过去,幸得值夜佣人察觉异响,将其搀扶回房用药后平复。此段为少奶奶精神崩溃时表现。”他巧妙地用客观描述将楚砚铭潜入定性为“寻求帮助未果”,强调了林星晚的“失控”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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