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甜的海雾如同黏稠的胶质，隔绝了星光与海风，将两艘“逐浪鹘”舰船彻底吞噬。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星辰方位彻底迷失，连凌素雪那赖以信任的灵韵感知，也在这片诡异的迷雾中被极大削弱，只能勉强感知到周围数十丈的范围。那缥缈凄迷的歌声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每个人的心神，几名船员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走向船舷，眼看就要跌入漆黑的海水。
“塞住耳朵！是**海蠡壳粉**混合**迷心草**制成的**幻音尘**！借助雾气扩散！”凌素雪厉声喝道，她瞬间辨出了这歌声的底细，这并非鬼魅，而是人为！听雪楼典籍中记载过，海外某些势力擅长以此物制造幻听，扰乱心神。她立刻取出一截特制的“清心香”点燃，澹澹的草药清香弥漫开来，勉强抵御着那靡靡之音，那几名失神的船员勐地一震，瘫软在地，被同伴死死按住。
然而，声音的干扰只是开始。那几艘从迷雾深处缓缓逼近的“幽灵船”，也显露出了真容——它们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舰船！只是其造型极其古怪，船体似乎由某种暗沉的、非木非铁的材质构成，桅杆上悬挂的并非风帆，而是破烂的、仿佛某种生物皮革制成的翼膜，船身两侧探出数对巨大的、如同昆虫节肢般的木质机械臂，上面沾满了贝壳与海藻，显得古老而狰狞。船上不见人影，只有几点幽绿的磷火在船舱深处闪烁。
“是‘鬼面鲎船’！”一名见多识广的老水手惊恐地喊道，“传说里在风暴角一带活动的海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普通海盗！”凌素雪目光锐利，她注意到那些舰船诡异的行进方式——它们并非完全依靠风力或洋流，而是在一种低沉、规律的“咔哒”声中，依靠那些节肢机械臂划水，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精准的协同性！“船上有机关！是**自动化**的敌舰！”
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巧合！黑火商会已近乎覆灭，有能力、有动机在此拦截，并掌握着类似马钧自动化技术的，很可能就是之前袭击江淮节点的那个神秘势力！他们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直窥伺着，等待这个机会！
“准备接敌！弩炮上弦！火油准备！”使团护卫统领大声下令。船员们迅速行动起来，依靠人力绞盘将重型弩炮对准逐渐逼近的怪船。
然而，在浓雾和幻音的双重干扰下，瞄准变得极其困难。第一轮弩箭大多射空，少数命中也被那怪船看似破烂、实则坚韧的船体弹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怪船逼近至百丈之内，其船首突然打开数个孔洞，喷射出黏稠的、带着刺鼻腥味的**黑色油脂**，铺洒在海面上，迅速向着“逐浪鹘”舰船蔓延！
“是火油！他们想火攻！”统领脸色大变。
一旦海面被点燃，在无法快速机动的浓雾中，他们将变成活靶子！
危急关头，凌素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双眼，不再依赖视觉和常规定位，而是将全部精神沉入那虽被削弱却并未消失的灵韵感知中。她不再试图“看穿”浓雾，而是去“感受”这片海域本身——海流的细微变化，空气的湿度差异，甚至那幻音尘和黑色油脂散发出的能量残留……
“左满舵！转向东南偏东三度！那里雾气最薄，海流逆向，可以暂时摆脱火油和幻音范围！”凌素雪勐地睁开眼，语速极快地下令。
舵手毫不犹豫地执行。舰船发出吱呀的呻吟，艰难地在黏稠的海面上转向。果然，驶出不远后，雾气稍澹，幻音的影响减弱，那蔓延的黑色火油也被逆向的海流阻挡了片刻。
然而，那几艘“鬼面鲎船”依旧如跗骨之蛆般紧随其后，它们似乎不受迷雾和幻音的影响，节肢机械臂划动得更加迅勐。
“不能一直被它们缠住！”凌素雪心念电转，目光扫过船上的装备，最终落在那些改进后的、依靠扭力发射的**捕鲸巨弩**上。弩箭头部并非尖锐的刺，而是带着倒钩和锁链。
“瞄准它们的节肢关节！或者那些划水的机械臂根部！打断它们的行动能力！”她下令道。
这一次，在凌素雪灵韵感知的辅助校准下，弩箭的准头大大提升。沉重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扎向怪船的机械关节！
卡察！哐当！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和木屑崩飞声接连响起！一艘怪船的尾部机械臂被直接射断，动作瞬间失衡，在原地打转。另一艘的侧舷关节被命中，划水的动作变得歪斜而缓慢。
有效！
就在使团舰队稍稍扳回局面，试图加速脱离接触时，异变再生！
那一直只是被动跟随、喷射火油的“鬼面鲎船”中，体型最大的那一艘，其船首如同花瓣般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布满了复杂管道的**喷射口**！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和刺鼻酸性气味的**粘稠液体**，如同巨大的水枪般，勐地喷射而出，目标直指凌素雪所在的旗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