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点自深海漩涡中亮起的暗红光芒,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源,而是一种纯粹意志与磅礴能量的显化。它们扫过战场,带着冰冷的、非人的审视意味,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古老意识终于彻底挣脱了最后的束缚。空气凝固了,连汹涌的海浪和城西巨像的咆哮都为之窒息了一瞬。
“它……醒了。”凌素雪抱着气息奄奄、彻底陷入昏迷的陈远,感受到那股浩瀚意志的扫过,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那不是野兽的狂怒,而是某种更高级、更漠然的存在,如同山岳俯视蝼蚁。
海面上,原本缓慢下沉的晶体尖刺骤然停止,表面重新流淌起粘稠的暗红光泽,并且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攀升,更多的尖刺、乃至巨大的、覆盖着晶体甲片的平台状结构开始破水而出。整个巨构体的上升速度明显加快!
城西,那尊暗红巨像虽然失去了持续的能量供给,形体不再膨胀,甚至表面出现了更多裂纹,但其核心处散发的能量波动却更加凝聚。它那漩涡状的面部“锁定”了荒村方向,锁定昏迷的陈远,发出了混合着暴怒与某种……**确认**意味的低沉嗡鸣。它迈开了沉重的步伐,不再是盲目的徘徊,而是目标明确地,一步一个深深的熔岩脚印,朝着陈远所在的位置踏来!它要彻底清除这个干扰源!
“保护主公!”护送的亲兵队长目眦欲裂,率队结阵,试图以血肉之躯阻挡那山岳般的巨像。
公输衍看着手中彻底碎裂、化为齑粉的“晶骸”碎片,又看了看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陈远,猛地一跺脚:“不能硬拼!带上主公,撤回城内!依靠棱堡防线或许还能支撑片刻!”
“没用的!”墨文却死死盯着那不断升起海底巨构体,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洞察,“那东西一旦完全浮出水面,整个渤海沿岸的地脉结构都会被它彻底改写、同化!幽州城再坚固,也只是沙土堡垒!我们必须……必须找到宇文恺宗师留下的后手!他既然能囚禁这东西,必然留下了控制或反制的方法!”
“后手?监天令已经……”凌素雪看着掉落在地、光泽黯淡的监天令,心沉入谷底。
“不一定是监天令本身!”墨文语速极快,脑中飞速闪过听雪楼秘藏的所有典籍,“宇文恺营造东都,规划天下水系地脉,其布局暗合星象,呼应九州!传说他以‘九鼎’为基,布设了覆盖中原的‘地脉枢机大阵’!幽州,正是此阵在东北方的关键节点之一!监天令是钥匙,但光有钥匙不够,还需要……**启动枢机**!”
“枢机在何处?”公输衍急问。
“不知道!典籍记载模糊,只言片语提及‘枢机隐于九鼎镇守之地’……九鼎早已失散,如何寻找?”墨文痛苦地摇头。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巨像步步逼近,海底巨构体不断显现其恐怖轮廓之际——
咳咳——!
昏迷中的陈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喷出几口带着暗红能量碎屑的淤血。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左手却猛地抬起,在空中虚抓,仿佛要握住什么。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
“陈远?!”凌素雪紧紧抱住他。
陈远的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在梦呓,又像是在复述某种古老的箴言:
“……龙……龙首……渠……九……九原……定……鼎……”
“他在说什么?”徐如海凑近,眉头紧锁。
“龙首渠?九原?”墨文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龙首渠是宇文恺主持开凿,引泸水入长安的水利工程,但其水道走向,暗合地脉!而九原……是宇文恺的祖籍!也是传说中,禹王铸九鼎时,冀州之鼎最初的安放之地!”
他猛地看向公输衍:“公输先生!快!幽州城的城建图!尤其是地下暗渠和历代地脉观测点的分布图!”
公输衍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从随身的工具囊中取出了一张略显残破的羊皮图卷。墨文扑过去,手指在图卷上飞快地移动、比划,口中念念有词:“龙首渠自西北向东南……幽州暗渠布局……这里!还有这里!九原方位……定鼎……定鼎……难道是……”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图卷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标记着“前朝观测旧址”的点上,这个点位于幽州城内西北角,靠近旧宫城遗址,恰好处于几条主要暗渠的“交汇点”,并且其连线指向,正对着遥远并州方向的古九原之地!
“这里!幽州城的‘地脉枢机’很可能就在这里!”墨文激动地大喊,“主公在无意识状态下,被监天令和体内能量引导,感知到了它的位置!这是宇文恺留下的最后指引!”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走!去那里!”凌素雪毫不犹豫,立刻指挥亲兵抬起陈远。
“我去引开那怪物!”徐如海拔出佩刀,目光决绝,就要带着剩余的水兵冲向步步逼近的巨像。
“不必!”公输衍拦住了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荒村的断壁残垣,以及地面那些暗红色的能量晶屑,“我们还有最后一点‘材料’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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