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海的密信像一块冰,投入了本就凝滞的空气之中。黑火商会不仅找到了目标,更是集结了力量,准备强行突破那可能蕴藏着毁灭性力量的古代遗迹。时间,瞬间成为了最奢侈的东西。
“穿透作业……”陈远重复着这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玉藻药膏涂抹后依旧隐隐作痛的右肩断口。那下面的两股能量,似乎也因这紧迫的消息而产生了细微的躁动。“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赫连铮是个赌徒,但从不做亏本买卖。”凌素雪声音冷冽,“他既然敢动手,必然有所凭仗。要么,他自信能控制那核心的力量;要么,他追求的利益,远超可能引发的风险。”她看向公输衍和墨文,“我们对那核心的判断,有多少把握?”
墨文深吸一口气:“七成。能量模型是基于‘晶骸’碎片和宇文恺符文体系反推,逻辑自洽。而且……城西的异变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地脉网络如同人体的经络,一处关键节点受创,必会引发连锁反应。海底那处若是核心枢纽,其动荡足以撕裂整个渤海的‘地气’。”
公输衍补充道:“更麻烦的是,我们无法预测核心被激活或破坏的具体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能量爆发,引发海啸、地震;也可能是持续的能量污染,让渤海变成死域;甚至……可能释放出更多像城西怪物那样,甚至更可怕的、被封印的古代造物或……能量生命体。”
每一种可能性,都是幽州乃至中原无法承受的灾难。
陈远闭上眼,脑海中飞速权衡。直接派舰队拦截?徐如海新败,战舰受损,面对以“海龙”号为首的黑火舰队,胜算渺茫,一旦失败,幽州将彻底失去海上屏障。置之不理?赌赫连铮能成功控制核心?这赌注太大,他输不起。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决然:“我们不能硬拼,但也绝不能坐视。”
他看向凌素雪:“素雪,以我的名义,草拟一封密信,用最快的渠道送给赫连铮。”
凌素雪微微一愣:“给他?”
“对。”陈远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信中就说,幽州愿以‘城西怪物捕获及初步研究成果’,换取‘参与’其对海底遗迹的勘探,并要求共享关于遗迹核心稳定性的所有数据。告诉他,我们无意争夺遗产,只为自保。幽州地脉已受其害,若海底核心再有差池,幽州首当其冲,我们不得不谨慎。”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一次试探。既要示敌以弱,表明幽州已知晓其危害且无力阻止,只能寻求“合作”以自保;又要抛出诱饵(对怪物的研究成果),勾起黑火商会的兴趣,同时暗示幽州并非一无所知,增加谈判筹码。
“同时,”陈远转向公输衍和墨文,“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公输先生,集中所有工匠和资源,以那块‘晶骸’碎片为核心,尽快制造一个强化的‘地脉稳定装置’,规模要足够大,优先部署在幽州城及沿海关键地段。不求完全抵消冲击,只求在灾难发生时,能为幽州争取一线生机。”
“墨文先生,你负责测算能量冲击的可能路径和强度,找出渤海沿岸可能的安全点或薄弱点,通知徐如海,让他麾下舰队和沿海州县提前做好准备,疏散民众。”
“刘擎天伤势未愈,城防和内部维稳,赵仁矩多费心。对外,继续示弱,中原的乱局,我们暂时顾不上了。”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在绝境中试图撕开一道缝隙。众人领命,深知每一刻都关系存亡,匆匆离去执行。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凌素雪看着陈远苍白却坚毅的侧脸,轻声道:“你在赌赫连铮会对‘怪物研究成果’感兴趣,更在赌他暂时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引来幽州的拼死反扑。”
陈远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他是在赌利益,我是在赌生存。赌注不同,心态自然不同。而且……我总觉得,那核心没那么简单。宇文恺留下的,未必都是恩赐。”
他抬起左手,轻轻按住右肩:“这东西,还有那块碎片,都在提醒我这一点。”
信使带着密信,趁着夜色悄然出城,直奔渤海方向。幽州城内,则开始了与时间的赛跑。格物院灯火通明,敲打声、争论声不绝于耳;地脉观测枢机内,墨文带着弟子们彻夜演算,庞大的星图与地脉模型不断调整;沿海州县,接到密令的官吏虽不明所以,却也开始了紧张的人员与物资转移准备。
等待回信的每一天都格外漫长。陈远强迫自己静养,配合安德罗斯的治疗,体内能量在温玉藻的调和下渐趋平稳,但那份与海底核心若有若无的共鸣感,却如同背景噪音,始终存在,提醒着他危机的临近。
第三天黄昏,信使带回了一个精致的金属筒,上面刻着黑火商会的烈焰徽记。
凌素雪打开铜管,取出信笺。信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股倨傲:
“陈帅钧鉴:贵方诚意,赫连某心领。然海底之事,我会经营日久,自有章法,不劳外人置喙。城西异物,疥癣之疾,岂能与沧海遗珠相较?若幽州果有合作之意,不妨展现更多诚意。听闻陈帅身负星烁异宝,又得宇文恺传承一二,若能以此相易,或可商谈。至于地脉安危……成大事者,何拘小节?若陈帅忧心,我会可允诺,事成之后,助幽州稳定地脉,以为补偿。限期三日,静候佳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