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上空那凝聚不散的暗红色云气,如同压在所有幸存者心头的巨石。它并非寻常雨云,翻滚间带着金属反光般的冷硬质感,其中闪烁的电弧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猩红色,发出嘶哑的、仿佛刀剑刮擦的异响。即便远在龙门坳外的洛水河面,众人也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与肃杀。
“是古战场积累的煞气,混合了地脉异变泄露的能量,被某种力量引动、显化于天象!”墨文望着那片诡异的云层,脸色苍白地判断,“归墟教团虽在地宫受挫,但他们前期所做的工作——引动并州‘空寂’之力,搅乱洛阳地脉——已然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这片‘血云’便是明证!其下必有祸端!”
“陈帅情况如何?”徐如海更关心当下的战力。失去了陈远和他的监天令,他们如同失去了最敏锐的眼睛和最关键的钥匙。
凌素雪守在昏迷的陈远身边,玉指搭在他的腕脉上,秀眉紧蹙:“性命暂时无忧,但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体内仍有少量异种能量残留,与监天令的冲突也未完全平息……尤其是右肩断口处,那股‘空寂’与‘血煞’混合的侵蚀力极强,我的金针和药物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他需要静养,更需要……更高明的医术或者彻底驱除异种能量的方法。”
静养?眼下哪里还有静养的时间和地方?众人心头沉重。
“报——!”一名徐氏斥候乘小艇靠拢旗舰,急声禀报:“都督!前方水道发现大量难民船只!都是从洛阳方向逃出来的!据难民所说,洛阳城内从三日前便开始出现异状,先是井水莫名干涸或变得腥臭,随后地面时有轻微震动,家中铁器偶尔会无故嗡鸣……直到昨日,天空开始凝聚这血色云层,城中更是发生了多起诡异的‘兵燹’!”
“兵燹?”刘擎天追问,“是军队叛乱?”
“不……不是!”斥候脸上带着一丝惊惧,“是……是那些前朝遗留下来的、废弃多年的兵器库、武备坊,甚至一些古战场遗址,突然自行燃起无法扑灭的幽绿色火焰!火焰中仿佛有金戈交击之声,靠近者轻则心神恍惚,重则发狂攻击他人!还有人说……在夜里看到了模糊的、身披前隋甲胄的士兵虚影在街巷间游荡!洛阳府衙已然失控,百姓争相外逃!”
自行燃起的异火?士兵虚影?众人听得脊背发凉。这已非寻常的民变或兵乱,分明是地脉煞气与残余能量结合,引发的超常现象!归墟教团的遗毒,正在洛阳城内发酵、爆发!
“公输先生,你之前提及宇文恺可能建造的地下系统,除了那‘战神枢机’,是否还有其他可能储存或引动煞气的结构?”徐如海看向老工师。
公输衍凝神思索,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仿佛在勾勒图纸:“据零星古籍推测,宇文恺公营造东都,极重‘地势’与‘物性’。洛阳北依邙山,南望伊阙,中有洛水穿城,本就是天然格局。若有心引动煞气,最佳地点莫过于……**旧朝皇城区域,尤其是**……**则天门旧址附近**!那里曾是隋末战事最惨烈之地,亦是前朝宫禁核心,若有隐秘结构,必在彼处!”
则天门旧址!那里不仅是地理上的核心,更是权力与杀戮记忆凝聚的焦点!
“我们必须进城!”凌素雪抬起头,眼神坚定,“陈远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和可能存在的救治方法,而洛阳的危机也必须有人阻止!听雪楼在洛阳城内尚有最后一处隐秘据点,或许可以暂避,并设法查明煞气核心。”
徐如海看着昏迷不醒的陈远,又望了望洛阳城上空那愈发浓郁的血云,知道已无退路。舰队目标太大,且受损严重,不宜靠近洛阳。
“刘擎天,你带十名最精锐的弟兄,护卫陈帅、凌楼主和两位先生,扮作逃难百姓,设法混入洛阳城,前往听雪楼据点。”徐如海迅速下令,“本王率舰队在城外洛水下游隐蔽处接应,并设法修复战舰,打探外界消息。若有变故,以听雪楼焰火为号!”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行动。为陈远更换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衫,仔细掩盖了断臂的伤口,用斗篷遮住他苍白的面容。刘擎天挑选的十名好手也皆扮作担夫或护卫模样。凌素雪、墨文、公输衍则扮作投亲的士人家庭。
他们弃船登岸,混入从龙门坳方向涌来的、惊慌失措的难民潮中,向着那座被不祥血云笼罩的千古名城艰难前行。
越靠近洛阳,景象越发触目惊心。官道之上,满是扶老携幼、哭喊连天的难民,人人面带惊恐,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路旁的村庄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可见一些废弃的房舍残留着诡异的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石和腥甜混合的怪味。
天空中的血云压得极低,仿佛伸手便可触及,那猩红的电蛇不时窜动,照亮下方一片死寂的旷野和远处洛阳那巍峨却显得阴森的城墙轮廓。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和盘查(混乱中城防已形同虚设),他们终于混入了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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