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五万铁骑南下的消息,如同腊月里的冰水,瞬间浇灭了幽州城刚刚燃起的一丝生机。刚刚经历过地火肆虐的城墙尚未修复,守军疲惫不堪,粮草辎重多有损毁,此刻面对耶律德光亲率的草原精锐,形势危如累卵。
行营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石重贵再也维持不住帝王的从容,脸色铁青,手指因用力握着军报而微微发抖。桑维翰等一众文武更是面无人色,窃窃私语间满是绝望。
“陛下!幽州新遭大难,城防残破,兵无战心,绝难抵挡契丹铁骑!为今之计,当……当暂避锋芒,退守莫州(今河北任丘)或瀛洲(今河北河间),依托坚城,再图后举!”一名老臣颤声提出建议,立刻引来不少附和之声。弃守幽州,几乎是大部分朝臣的本能选择。
“不可!”陈远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弥漫的悲观气氛。他大步走入厅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石重贵身上,“陛下,幽州乃北地锁钥,一旦弃守,契丹铁骑便可长驱直入,河北平原无险可守,届时生灵涂炭,社稷动摇!且幽州地火初定,若任由契丹占据,其地脉异状若被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地脉异状?这超出了寻常军事考虑的范畴,却直指一个更深的恐惧。
“陈卿家,”石重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问道,“若不弃守,以如今幽州状况,如何能挡耶律德光五万铁骑?”
“守城之战,不全在城墙高厚,更在人心、士气与战法。”陈远走到悬挂的幽州地图前,手指划过那些焦黑破损的区域,“城墙虽损,然主体尚在。地火虽烈,亦造就了大量焦土与障碍,反而限制了契丹骑兵大规模冲锋的优势。”
他快速提出应对策略:
“第一,立刻征发所有能动用的民夫,连同军队,不惜一切代价,抢修城墙,尤其是西、北两面受损最严重之处!以土木砖石混合,优先恢复防御高度!”
“第二,将城中所有库存的火油、火药(惊雷木)、石灰等物,全部集中调配,用于城防!”
“第三,组织精锐小队,由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前出至契丹大军必经之路,利用焦土地形和残存建筑,实施骚扰、伏击,焚毁其粮草,疲敝其军心!”
“第四,”陈远看向石重贵,语气凝重,“请陛下即刻下旨,动员河北诸州兵马火速来援,即便不能即刻抵达,也要做出姿态,牵制契丹分兵!”
陈远的策略核心在于“以空间换时间”,利用地火造成的复杂地形抵消契丹骑兵优势,通过积极防御和外围骚扰拖延时间,等待可能的援军或创造变局机会。
石重贵听着陈远条理清晰的部署,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就依陈卿家所言!桑卿,即刻拟旨,传檄河北!城内一切人员物资,皆由陈节度统一调度!违令者,斩!”
有了皇帝的全权授权,陈远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北疆带来的五百幽云骑成为了最核心的骨干,他们不仅战斗力强悍,更精通各种守城器械的使用和爆破技术。在老鹰的指挥下,他们分散到各处城墙关键节点,指导并协助守军布防。
城内残存的军民,在求生欲望和北疆军高效组织的驱动下,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男女老幼齐上阵,搬运石料,加固城防,制造箭矢,蒸煮守城用的金汁(沸水或粪便混合物)。
陈远本人则亲自巡视各处防线,尤其是地火曾经爆发、地脉依旧不稳的区域。他手持监天令,一方面监控地底动静,防备归墟之力趁乱作祟;另一方面,他也尝试着引导监天令的力量,微弱地加固那些最为脆弱的城墙段,使其结构更加致密坚固。这并非法术,而是对物质微观结构的一种精妙能量干预,源于“源核”中对物质本质的更深理解。
监天令“源核”蕴含的宇文恺知识,包含了对物质能量场的干涉应用,可在微观层面短暂增强材料的结合力,虽不能无中生有,却能在关键时刻弥补结构缺陷。
两日后,契丹前锋骑兵如同乌云般出现在幽州城外。当他们看到那虽然残破却旗帜林立、守军密布,尤其是城头那些架设着奇特金属管(雷吼铳)的北疆士兵时,并未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开始清理外围,安营扎寨,等待主力。
耶律德光用兵老辣,显然不想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贸然攻击一座看似仍有相当抵抗能力的城池。
第三天,契丹主力抵达,连营数十里,号角连绵,旌旗蔽日。五万大军的肃杀之气,让刚刚经历过地火恐惧的幽州军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大战,一触即发。
耶律德光并未让幽州等待太久。第四日清晨,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契丹军开始了第一波试探性进攻。数千下马步战的契丹弓箭手,在橹盾的掩护下,向着城墙逼近,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举盾!隐蔽!”各级军官嘶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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