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还能动的弟兄,把油膏和火药,给我搬到……那台喷火的大家伙下面去!”
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冷的铁锭砸在张彪心头。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绝境中淬炼出的极致冷静。张彪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命令的含义——这是要用最决绝的方式,与那尊带来毁灭的契丹巨炮同归于尽!
“彪子领命!”张彪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转身,对身边仅存的两名身上挂彩却眼神决绝的老兵低吼道:“丙字库!搬‘宝贝’!跟老子去给契丹老爷们放个这辈子最响的炮仗!”
刘擎天用完好的右臂死死抓住陈远,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寨主!让彪子去吸引注意,我带你从后山秘道先撤!留得青山在……”
“没有青山了!”陈远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灼逼人,“寨子若毁,根基尽丧,我们就算逃出去,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迟早被赵青和契丹啃得骨头都不剩!唯有毁掉那利器,重创敌军,才能争得一线生机!哪怕……是同归于尽!”
他甩开刘擎天的手,语气斩钉截铁:“执行命令!擎天,你带人在这里制造更大的动静,吸引赵青和契丹的注意力,为彪子他们创造机会!”
命令下达,残存的力量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
刘擎天眼中含泪,却不再劝阻,他猛地转身,对着身边残存的士兵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弟兄们!寨主回来了!跟老子杀!让赵青那叛徒看看,咱镇北军没有孬种!”他抓起一柄沉重的破甲锤,如同疯虎般率先冲向敌群,仅存的士兵们受其感染,也爆发出最后的血勇,奋力向前,将指挥所附近的战团搅得更加混乱,喊杀声震天,成功吸引了大量敌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张彪带着两名战士,凭借对寨内一砖一瓦的熟悉,利用房屋的阴影、倒塌的墙体作为掩护,如同三道贴着地面的幽灵,向着火势未熄的丙字库方向潜去。沿途不时遭遇小股敌人,能避则避,不能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杀,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为争取那宝贵的片刻时间。
陈远则伏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定远处那台巨大的攻城器械和护卫在旁的灰衣人。他看到老鹰的身影在附近的断壁残垣间时隐时现,凭借高超的身手和敏锐的直觉,不断用冷箭和飞石骚扰着灰衣人和契丹军官,为张彪的行动制造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混乱。
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陈远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能感受到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中带来的刺痛。他紧紧握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彪那决死的一击上。
张彪三人如同负重的猎豹,终于迂回接近了丙字库。这里相对偏僻,火势较小,但库门已被砸开,里面一片狼藉,显然赵青的人已经搜刮过一轮。张彪心中焦急,按照陈远之前的描述,直奔角落那几个被杂物半掩、标记着特殊符号的厚重木箱。
“快!就是这些!”张彪低吼,与两名战士合力撬开箱盖。里面正是密封保存的、粘稠黑亮的猛火油膏,以及用油布包裹的、方形的标准黑火药包!赵青的人显然更关注金银细软,尚未意识到这些“杂物”的真正价值。
“每人背两罐油,抱三包火药!快!”张彪迅速分配任务。三人将沉重的油罐捆在背上,怀里紧紧抱住火药包,转身就向着那“雷公炮”的方向再次潜行。
越靠近那巨炮,敌人的守卫越发严密。契丹精兵来回巡逻,灰衣人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张彪三人借助爆炸留下的坑洼和未熄的火焰,匍匐前进,每一步都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
就在他们距离那巨炮木质基座不足三十步,已经能看到基座下堆放的部分攻城木材时,一名警惕的灰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断墙!
“暴露了!”张彪心中咯噔一下。
几乎在同时,一直潜伏在附近的老鹰动了!他如同黑暗中扑出的猎豹,从那名灰衣人视觉的死角猛然窜出,手中淬毒的短匕精准无比地自其铠甲的颈项缝隙中刺入!
那灰衣人身体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软软倒地。
但这一下,也彻底惊动了周围的护卫!
“敌袭!保护‘雷公炮’!”灰衣人头领玄机用带着古怪口音的汉语厉声喝道。瞬间,数名灰衣人和更多的契丹兵向着老鹰和断墙方向围拢过来!
“彪子!快!”陈远在心中狂吼。
张彪也知到了生死关头,他猛地将背上的一罐猛火油膏奋力投向那巨型器械的木质基座下方,同时对两名同伴吼道:“扔!全扔过去!点火!”
另外两人也毫不犹豫地将背负的油罐和怀中的火药包全力掷出!陶罐在基座下碎裂,粘稠黑亮的猛火油膏四处流淌。火药包也散落其间。
一名战士立刻掏出火折,奋力吹燃,就要扔向油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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