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王旗!千骑!”
哨骑带来的最新军情,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刚刚因为粮草爆炸而陷入混乱、又因主将命令而暂时僵持的晋军心头!
西北方向烟尘大作,如同卷起的黄龙,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踏碎山河的气势,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那杆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金光的狼头大纛,宣告着契丹最高统帅的亲临!
前有(名义上)招安的镇北军残部刚刚炸了粮草,后有世仇契丹主力骑兵虎视眈眈!张希崇的三千步卒,瞬间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绝险境地!
张希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陈远脸上:“是你?!是你引来的契丹人?!”
陈远此刻也是心头巨震,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耶律斜轸来得太快,太巧了!恰好在晋军粮草被炸、军心最动荡的时刻出现!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张招讨使觉得,若是我引来的契丹人,我会让自己也陷在此地,陪你一起死吗?”陈远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耶律斜轸此刻出现,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目标,恐怕不止是我等‘叛逆’,更是您这位刚刚‘建功立业’的招讨使大人!”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张希崇瞬间通体生寒!是啊,与契丹勾结是双刃剑,耶律斜轸凭什么相信他会守口如瓶?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契丹统帅而言,让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盟友”永远闭嘴,或许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尤其是在这个“盟友”刚刚损兵折将、粮草被毁的虚弱时刻!
“列阵!快!前军变后军,依托现有地势,防御契丹骑兵!”张希崇到底是宿将,虽惊不乱,立刻嘶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晋军到底是正规军,在军官的强力弹压下,勉强压下对后阵粮草被毁的恐慌,开始仓促调整阵型,将主要防御方向对准了西北滚滚而来的契丹铁骑。至于近在咫尺的陈远和刘擎天,此刻反倒成了次要矛盾。
陈远和刘擎天趁机退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土坡后,与张彪、赵铁柱等人率领的镇北军残部汇合。双方合兵一处,虽仍不足三百,且个个带伤,但凭借着刚才炸毁晋军粮草的余威和此刻微妙的三方态势,竟暂时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娘的,这下可热闹了!”刘擎天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远处严阵以待的晋军和越来越近的契丹骑兵,咧嘴露出一丝带着血腥气的笑容,“狗咬狗,一嘴毛!”
陈远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战场,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着局势。晋军虽乱,但毕竟人多,依托防御,契丹骑兵想要一口吃掉也不容易。而他们这支小小的镇北军,夹在两大势力之间,无论哪一方获胜,下一个要清理的,必然是他们!
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平衡,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仍在燃烧的晋军后阵粮草区,脑海中浮现出李狗儿临死前的警示——“小心赵……”
赵青!这个如同幽灵般的关键人物,到底在哪里?他在这个三方对峙的棋局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张大哥,”陈远压低声音,对刚刚带队制造了爆炸奇迹的张彪问道,“炸粮草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有没有看到……赵青的踪迹?”
张彪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没有!我们按照寨主你的吩咐,趁乱摸到后阵,找到辎重营,把火药安置好就撤了,没见到那姓赵的狗贼!”
赵青不在晋军后阵?那他会在哪里?
就在陈远苦苦思索之际,契丹骑兵洪流已然逼近,在距离晋军阵前约一里处缓缓停下,展开阵型。千余精锐骑兵肃立无声,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和铠甲兵刃碰撞的细微声响,散发出远比喧嚣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耶律斜轸在一众骁将的簇拥下,策马立于金色狼头大纛之下。他并未穿着昨日那套耀眼的金甲,而是一身相对朴素的玄色铁甲,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威严气势,却比任何华丽的铠甲都更具冲击力。他冰冷的目光,先是扫过严阵以待却难掩慌乱的晋军,随即越过他们,落在了远处土坡上那支小小的、却让他损兵折将、恨之入骨的镇北军残部身上,尤其在陈远那里停留了一瞬,杀意凛然。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晋军阵中的张希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派出一名通晓汉语的使者,策马来到两军阵前,扬声喊话,声音清晰地传遍战场:
“大辽南路征讨使,耶律大王麾下,致意晋国张招讨使!闻听招讨使在此剿灭叛逆,本王特来助阵!不知招讨使可需本王援手,共击此獠?”
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讥讽与试探!更是将“剿灭叛逆”的帽子,死死扣在了张希崇头上,逼他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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