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林,如同蛰伏的巨兽,将刚刚脱离血火战场的残兵吞没。疲惫、伤痛、失去同伴的悲恸,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然而,身后那如同附骨之疽般尾随的“尾巴”,带来的则是更深层的寒意与警惕。
晋军的夜不收!他们像一群耐心的猎犬,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既不靠近攻击,也不放弃追踪。
“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刘擎天压低声音,眼中凶光闪烁,“必须掐掉这尾巴,否则我们逃到哪里,都逃不过晋军的眼睛!”
陈远靠在一棵古树后,肩头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狂奔而再次渗血,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冰冷。他看了一眼身旁石头那已无生息的遗体,又望向身后黑暗的来路,杀意在胸中翻涌。
“他们人不多,动作专业,是在等我们彻底松懈,或者……在确认我们的最终去向。”陈远的声音沙哑而冷静,“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他招手叫过张彪和黑虎军中一名擅长丛林潜行的头目,低声吩咐了几句。
片刻之后,联军残部故意制造出一些响动,仿佛急于赶路,朝着一个方向加快了行进速度。而陈远、刘擎天则带着张彪、赵铁柱以及十余名最精锐的好手,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队,如同鬼魅般潜入道路两侧的密林深处,张网以待。
果然,没过多久,五道如同狸猫般敏捷的黑影,便沿着联军留下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追踪而至。他们身着晋军夜不收特有的深色劲装,手持弩箭短刃,动作轻盈,配合默契,显然都是老手。
就在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的瞬间!
“动手!”
陈远一声低喝,率先从藏身的灌木后暴起,手中一块飞石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砸向最后一名夜不收的后脑!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几乎同时,两侧林中弩箭疾射,利刃破风!另外四名夜不收猝不及防,两人瞬间被弩箭射翻,一人被张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扼住喉咙,按倒在地,只有最后一人反应极快,格开赵铁柱劈来的刀,转身就想逃窜!
“哪里走!”刘擎天冷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柄投斧,手臂一扬,投斧旋转着飞出,“噗”地一声正中那夜不收的小腿!
惨叫声中,最后一名夜不收也扑倒在地,被一拥而上的黑虎军士兵捆成了粽子。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迅速结束。五名精锐的晋军夜不收,三死两俘。
陈远走到那名被张彪扼住喉咙、此刻仍在挣扎的俘虏面前,扯下他的面巾,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狠戾之气的脸。
“说!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陈远的声音如同北地的寒风,冰冷刺骨。
那俘虏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闭口不言。
“妈的!硬骨头是吧?”张彪手上加力,掐得那俘虏眼珠暴突,脸色由红转紫。
“不必问了。”刘擎天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另一名被俘、小腿还在流血的小头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晋军‘铁鹞子’营的人,那是招讨使的亲军斥候,个个都是被洗过脑的死士,问不出什么的。”
他蹲下身,看着那名小腿受伤的小头目,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铁鹞子’的规矩,也知道你们的家人都在哪里。你说,如果我派人去并州,找到你那个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的婆娘……”
那小头目原本强装镇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敢!”小头目声音发颤。
“你看我敢不敢?”刘擎天拍了拍他的脸,笑容冰冷,“耶律斜轸和你们的招讨使能联手卖了我,我刘擎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说吧,说出来,我保你家人无事。否则……”
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对家人安危的恐惧,瞬间冲垮了这名小头目的心理防线。他崩溃地哭喊道:“我说!我说!是……是招讨使大人亲自下的令!让我们跟着你们,确认……确认你们的最终落脚点,尤其是……尤其是黑云寨陈寨主的生死和动向!”
“确认我的动向?”陈远眉头紧锁,“为何?”
“因为……因为赵先生……赵青传回消息,说……说陈寨主您可能已经知晓了……知晓了大人与契丹的协议!而且您手里……手里可能还有证据!大人担心……担心事情败露,影响他的前程和晋王的大计!所以……所以必须确认您的死活,若活着,便要……便要不惜一切代价,清除后患!”
赵青!果然是他!这个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晋国使者,不仅是来说降的,更肩负着监视和必要时灭口的任务!
陈远与刘擎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寒意。晋国招讨使为了私利,竟与世仇契丹勾结至此!而赵青,更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有呢?”刘擎天逼问,“除了清除我们,他们还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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