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内外,空气仿佛凝固了。赵大雷攥紧了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胡铁牛躺在地上,呼吸微弱,额头滚烫;刘老栓和张顺伏在石缝口,眼神死死盯着外面,如同绷紧的弓弦;其他还能站着的兵士,也个个带伤,眼神中混杂着不甘与死寂。
转移?带着胡铁牛这样的重伤员,在这被土匪层层搜索的山林里,无异于自寻死路。不转移?留在这里,等土匪循着尸体找来,同样是死路一条。
赵大雷喉咙发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弟兄们……是我赵大雷无能,连累了大家……”
“队正,别这么说!”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兵士低吼道,“跟着贾大人,跟着你,咱们杀了那么多土匪,够本了!大不了拼了!”
“对!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其他人也被激起了血性,纷纷低吼,绝望中透出一股惨烈的决绝。
刘老栓却猛地回头,压低声音喝道:“噤声!有动静!”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快速逼近!而且听动静,人数绝对不少!
“他娘的,来得真快!” 赵大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抽出腰刀,“准备战斗!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残存的十余名兵士纷纷握紧兵器,依托着狭窄的石缝,组成了最后的防线。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清楚,这恐怕是最后一战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土匪们粗鲁的叫骂和搜寻的呼喝。
“这边!血迹往这边去了!”
“都仔细点!二当家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那帮该死的官军,剁碎了喂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阵沉闷如雷、却又迥异于脚步声的轰鸣,隐隐从更远的方向传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石缝内的赵大雷等人愣住了。
石缝外正逼近的土匪们也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声音?不像是山崩,也不像是兽群……
轰鸣声越来越响,如同滚雷碾过天际,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尖锐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和震动声!
一个趴在树顶了望的土匪突然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指着东南方向,语无伦次:“马……好多马!官军!是官军的骑兵!来了!他们来了!”
什么?!官军骑兵?!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大雷猛地扑到石缝口,扒开藤蔓向外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山梁之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而下!无数顶盔贯甲的骑兵,如同神兵天降,手中的马刀在稀薄的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芒!当先一骑,速度最快,一马当先,那熟悉的身影,那凌厉的气势,不是贾琏又是谁?!
“是大人!是贾大人!贾大人带援兵回来了!” 赵大雷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彻底变了调,带着哭腔,嘶声力竭地吼了出来!
这一声吼,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石缝内,所有残存的京营兵士都懵了,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有人放声大哭,有人仰天长啸,有人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却止不住地奔涌而出!绝境!他们真的在绝境中等来了救星!
“弟兄们!援兵到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赵大雷转过身,看着这些历经磨难、几近崩溃的部下,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而石缝外,那伙原本气势汹汹的土匪,此刻早已魂飞魄散!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精锐骑兵,看着那高高飘扬的“王”字将旗和“京营”号旗,他们那点凶悍之气瞬间被碾得粉碎!
“跑啊!”
“官军大队来了!”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这几十个土匪顿时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向着山林深处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顾得上石缝里的“功劳”。
贾琏一马当先,冲到石缝前,猛地勒住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嘹亮的嘶鸣。他目光急扫,瞬间将石缝内外的情形收入眼底——赵大雷等人还活着,虽然狼狈不堪,但核心骨干都在!胡铁牛躺在地上,情况不明!而土匪正在溃逃!
“王将军!匪徒在此!请速派兵追击,扩大战果!赵队正,带还能动的弟兄们出来!医护兵!快!救治伤员!” 贾琏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清晰有力地传入紧随其后的王栋耳中,也传入了石缝内每一个人的心中。
“得令!” 王栋看到眼前场景,也是精神大振,手中马刀一挥,“第一哨、第二哨,左右包抄,追击溃匪,能杀多少杀多少!第三哨,下马警戒,医护兵上前!”
训练有素的京营精锐立刻行动起来,如同两部高效的杀戮机器,一部分呼啸着追向溃逃的土匪,另一部分则迅速下马,在外围结成警戒阵型,几名随军的医护兵背着药箱,快步冲向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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