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旨意,如同正式敲响了战鼓。冯唐接旨后,气焰更盛,立刻行文朔方,命令李昊“详陈所部兵马、粮械、防区情形,以备勘验调拨”,并“敦促”其配合河西军“肃清漠南”之行动。其咄咄逼人之势,昭然若揭。
几乎同时,钦差监军曹广全也带着数百禁军,浩浩荡荡重返黑风寨,这一次,他不再掩饰其监军身份,直接入驻寨中,设立“监军行辕”,每日召见将领,核查账目,巡视防务,俨然一副太上皇的架势。
面对如此局面,李昊表现出惊人的隐忍。对冯唐的行文,他回复得“毕恭毕敬”,呈报的文书数据“翔实无误”,但每每以“防务紧要,兵员分散,难以即刻集结”为由,婉拒立即出兵配合的要求。对曹广全的监视,他更是“积极配合”,有问必答,甚至主动邀请其观摩操演,展示军容,态度谦卑得让曹广全都有些意外,一时竟抓不到明显错处。
然而,暗地里的较量早已白热化。孙狗儿策划的“谣言”开始在冯唐军中发酵,关于主将贪墨、克扣军饷、任用私人的流言四起,导致军心浮动。数支河西军的运粮队在漠南边缘接连遭遇“马匪”袭击,损失不大,却严重迟滞了进军速度。更让冯唐恼火的是,王贲那边态度暧昧,对其调兵命令阳奉阴违,甚至暗中加强了与朔方接壤区域的防务,摆出戒备姿态。
就在这外松内紧、暗流汹涌之际,一个突发事件,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这一日,赵大山麾下一支在外“巡哨”的百人骑兵队,在漠南与河西军一支“勘测地形”的部队“意外”遭遇。双方言语不合,发生摩擦,继而爆发小规模械斗。混乱中,朔方卫一名队正“不幸”被河西军弩箭射杀!
消息传回黑风寨,赵大山当即“暴怒”,不顾曹广全的“劝阻”,亲率千骑出寨,要找河西军“讨还血债”!冯唐闻报,亦是大怒,斥责朔方卫“桀骜不驯,袭击友军”,调集兵马前出,双方数万大军在漠南边缘对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曹广全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急报朝廷,一边强行“调解”,勒令双方退兵。李昊“被迫”下令赵大山撤回,但朔方卫全军已是群情激愤,“为兄弟报仇”的呼声震天动地。冯唐虽暂时退兵,却也颜面扫地,与朔方卫的矛盾彻底公开化、白热化。
经此一闹,冯唐“节制北疆”的计划事实上已陷入僵局。朔方卫摆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强硬姿态,王贲隔岸观火,朝廷投鼠忌器。北疆局势,陡然进入了最危险的时刻。
黑风寨,镇北将军府书房内,李昊听着孙狗儿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火,已经点起来了。接下来,就看这把火,能烧多旺了。”
“将军,曹广全似有察觉,近日频繁接触我军中下层军官,恐欲罗织罪名。”孙狗儿低声道。
“让他查。”李昊眼中寒光一闪,“正好趁此机会,把军中的钉子,都给他拔了!狗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卑职明白!”孙狗儿眼中闪过厉色,悄然退下。
李昊走到窗前,望着寨外苍茫的群山和隐约可见的河西军营地灯火,目光幽深。
“冯唐……张永……这北疆的棋,才刚刚开始。想一口吞了我?小心崩掉你们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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