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店外,刀剑出鞘的寒光与衙役们不善的目光,将小小的院落映照得如同铁桶。王屯长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孙狗儿和四名老兵瞬间肌肉绷紧,手按上了刀柄,将李昊和苏云裳护在中间。
“王屯长,这是何意?”李昊面色不变,声音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围堵的衙役,心中飞速盘算。张谦选择在王贲接见后立刻发难,时机拿捏得极其毒辣,既是对王贲的试探,也是铁了心要将他留下,甚至就地格杀!硬拼,绝无生路。
“李团练使误会了。”王屯长嘿嘿一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郡守大人只是听闻团练使劳苦功高,特备薄酒,想与团练使……叙叙乡谊,请教一下北边匪患之事。团练使这般急着走,莫非是瞧不起郡守大人?还是……心里有鬼?” 他特意强调了“匪患”二字,意有所指。
“郡守大人厚爱,李某感激不尽。”李昊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只是寨中军务繁忙,北虏蠢蠢欲动,实在不敢耽搁。待李某回寨安顿妥当,必当备厚礼,亲至郡守府谢罪。还请王屯长行个方便。”
“哼!”王屯长脸色一沉,“李团练,这就由不得你了!郡守大人有请,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请李团练使‘过府’!” 他手一挥,身后衙役立刻逼了上来。
“且慢!”李昊猛地提高声调,声震院落,目光如电直视王屯长,“王屯长!李某乃王贲将军亲口嘉许、授命协防北境的乡勇团练使!今日入城,亦是向王将军禀报紧急军情!你等在此阻拦,莫非是要耽误军机,纵容胡骑南下不成?!若北境有失,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他直接将王贲这面大旗扯了出来,更是将“延误军机”的重罪扣了上去。围观的街坊和零星行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王屯长等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异样。王贲在朔方军中威望极高,郡守府的衙役们气势也为之一窒。
王屯长脸色微变,没料到李昊如此强硬且机变,但他仗着张谦权势,咬牙道:“休得胡言!郡守大人正是为了军机大事,才要询问于你!拿下!”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孙狗儿眼中凶光一闪,就要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尘土扬起,一队约二十人的黑甲骑兵,打着王贲将军府的旗帜,如旋风般疾驰而至,瞬间将郡守府的衙役反包围起来!为首一名队正,正是昨日引领李昊去校场的王贲亲兵!
“住手!”那队正勒住战马,声若洪钟,冰冷的目光扫过王屯长,“王屯长,你带人围堵李团练,意欲何为?莫非不知李团练是将军的客人?!”
王屯长额头瞬间见汗,他没想到王贲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他强自镇定道:“这位军爷,误会了!是郡守大人请李团练过府一叙……”
“郡守府何时能拦截边军的军情信使了?!”那队正毫不客气地打断,“李团练有紧急军务在身,将军另有要事相询!尔等速速退开!若耽误军机,以军法论处!”
边军虎贲的肃杀之气,岂是郡守府衙役可比?那队正手按刀柄,身后骑兵眼神冷漠,大有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的架势。王屯长脸色煞白,他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僵持下去,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既是将军有令,下官告退。”王屯长咬牙挤出一句话,狠狠瞪了李昊一眼,悻悻地一挥手,带着衙役们灰溜溜地退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李昊心中暗松一口气,知道这是王贲出手干预了,既是对张谦的警告,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和“控制”。
“李团练,受惊了。”那队正转向李昊,语气稍缓,“将军命我护送团练使即刻出城,以免再生事端。请!”
“多谢将军!多谢军爷!”李昊拱手致谢,心中明了,王贲这是要快刀斩乱麻,既保全了他,也避免与郡守府当场冲突升级。
不敢再有片刻耽搁,李昊一行人立刻收拾行装,在那队骑兵的“护送”下,迅速离开车马店,直奔北门。沿途无人再敢阻拦。出城十里,直到远离朔方城视线,那队正才勒住马,对李昊道:“李团练,前方路途,请自珍重。将军让我带句话:守好北门,自有计较。”
“李某明白!定不负将军所托!”李昊郑重承诺。他知道,王贲这是在划下道来——黑风寨必须顶住胡骑第一波攻势,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才可能后续介入。
骑兵队拨转马头,绝尘而去。李昊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这次朔方之行,险象环生,但目的基本达到。王贲的态度已经明朗,他会利用黑风寨这颗棋子来制衡张谦、抵御胡骑,但绝不会轻易下场。黑风寨依然要靠自己。
“首领,我们现在……”孙狗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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