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昆士兰州,南港
阳光穿透海面上的薄雾,为这座孤悬于海边的太平洋电缆终点站红砖电报大楼镀上了一层金边。这里是联邦的神经末梢,也是那个横跨大洋、全长八千英里的铜线网络的终点。
值班报务员汤姆·哈里森正百无聊赖地记录着来自温哥华的例行商业数据。电报机有节奏的“哒哒”声,如同某种催眠的节拍,让人昏昏欲睡。芝加哥的小麦、纽约的棉花,这些数字在显得如此枯燥乏味。
突然,那有节奏的敲击声毫无预兆地中断了。
哈里森下意识地伸手去调试接收器的旋钮,以为是海底的洋流干扰了信号。但几秒钟后,线路并没有恢复正常,而是爆发出了一阵混乱且急促的电码。那不再是标准商业代码,而是如同人在极度惊恐中发出的尖叫。
“……火……断裂……全城……毁灭……”
这几个残缺不全的单词被打印在纸带上,显得触目惊心。紧接着,信号彻底消失,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接收室,只有电流的嘶嘶声在空转,仿佛那根连接两个大陆的脐带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扯断了。
同一时间,在两千公里外的堪培拉,皇家科学院地质研究所里,由德国进口的维歇尔式地震仪,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在记录纸上划出了大幅度的、剧烈震荡的波纹。
一个科学家脸色苍白地看着那张图纸,手指颤抖着在地图上比划:“震中方位东北……距离极远……但这波形……这,这简直是地球在咆哮。”
堪培拉,联邦宫,战情室
四个小时后,这两条线索在联邦宫的战情室里汇聚成了一个真相。
虽然太平洋电缆的主干线中断,但CSB情报分析中心通过绕道新西兰-夏威夷的备用线路,以及此时正在太平洋中部航行的商船发回的零星无线电,拼凑出了一场灾难的全貌。
“旧金山。”
CSB局长道尔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声音低沉。
“当地时间凌晨5点12分,一场毁灭性的大地震袭击了美国西海岸。震级无法精确估算,但破坏力空前。煤气管道破裂引发了全城大火,供水系统瘫痪。金门海峡周边的要塞和民居大多坍塌。”
“最新的消息是,”道尔指着地图上那个原本代表着繁荣与贸易的黑点,“大火正在向商业区蔓延。死亡人数……可能数以千计。”
房间里一片死寂。总理迪金、国防部长布里奇斯将军、以及刚从墨尔本赶回来的马歇尔教授,都盯着那张地图。旧金山,那是美国通往太平洋的门户,也是澳大拉西亚联邦在北美最大的贸易中转站。
“这是一场悲剧。”迪金总理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我们应该立刻向华盛顿发去唁电。另外,还要联系伦敦,询问帝国是否有统一的援助计划。”
这是标准的、稳妥的外交辞令。作为大英帝国的自治领,哪怕拥有了相当的自主权,但在这种重大国际事件上,遵循伦敦的步调依然是政治正确的选择。
“不。”
亚瑟的声音打断了迪金的思路。他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目光投向北方那片虚无的天空。
“艾尔弗雷德,如果我们等伦敦的公文流转完,旧金山的废墟都已经凉透了。伦敦距离那里有六千英里,而我们……”
他猛地转过身,做出了决断。
“我们在太平洋上。我们是邻居。”
亚瑟走回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环视着他的内阁成员。
“这是一场灾难,但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次机遇。一次向世界展示我们作为一个独立国家意志的机遇。”
“我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去请示白厅的官僚。我要直接行动。”
他按下了桌上的铃,传令官立刻走了进来。
“你记一下,我作如下部署。”
“第一,联系正在斐济海域的联邦海军辅助巡洋舰天狼星号。告诉舰长,原本的任务取消。”
布里奇斯将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殿下,天狼星号上装载了大量的战略储备物资——五百吨牛肉罐头、两千条羊毛毯,还有大量的医疗用品。如果要救援……”
“正是如此。”亚瑟斩钉截铁,“把那些牛肉和毯子,全部变成救援物资。告诉舰长,全速北上。目标:旧金山湾。”
“第二,马歇尔教授,通知皇家银行。我要你们在24小时内,筹集一笔价值十万英镑的特别人道主义援助金。不是汇款,而是直接购买我们自己的面粉、奶粉和药品,装上下一班最快出发的商船。”
“第三,”亚瑟看向道尔,“利用脉冲系统的加密通道,我要给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发一封电报。”
“太平洋的波涛连接着我们。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澳大拉西亚的兄弟已经启程。’”
维多利亚州,基隆港
命令通过电报线路,以光速传达到每一个执行末梢。
当基隆港的大型食品加工厂的汽笛声在夜空中响起时,原本已经准备下班的工人们被重新召回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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