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塔斯曼海,巴斯海峡东部入口。
这里是连接澳大拉西亚联邦两大核心——澳洲大陆与新西兰的咽喉要道,也是世界上最繁忙、同时也最凶险的航道之一。来自咆哮西风带的狂风终年在此肆虐,卷起高达十余米的巨浪,即便是数千吨的蒸汽轮船,行经此处也必须小心翼翼。
此刻,一艘漆着联邦海军灰色涂装的运煤舰卡奔塔利亚号,正吃力地顶着风浪,以8节的经济航速,缓缓向西航行。它是一艘退役的老船,此刻正被用作海军演习的靶舰。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主桅杆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联邦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卡奔塔利亚号后方二十海里处,联邦海军将军威廉·克雷斯维尔,正站在舰桥上,透过高倍蔡司望远镜,注视着那艘庞大而笨拙的靶舰。
“准将,一切准备就绪。”舰长费恩·柯林斯上校报告道,他的声音沉稳,“靶舰已进入预定海域。海鹰一号侦察机已于十分钟前,从墨尔本菲利普港的水上飞机基地起飞,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演习空域。气象报告显示,未来三小时内,风力五级,浪高三米,能见度良好。”
克雷斯维尔点了点头,放下了望远镜。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松。他是一名纯粹的水面舰艇指挥官。他信仰的是12英寸巨炮的轰鸣和战列舰舷侧厚达一英尺的克虏伯装甲。而今天,他所指挥的这场演习,主角却是两件他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不是他脚下这艘威武的巡洋舰,而是正潜伏在靶舰航道前方某个未知深处的幽灵——虎鲸一号。
今天,是澳大拉西亚联邦海军历史上,一个绝对机密,也可能最具革命性的日子。
他们将进行世界上第一次,由空中侦察、水下攻击和水面指挥协同进行的三位一体作战演习。克雷斯维尔觉得这更像一场马戏团的表演,而不是严肃的军事行动。如果虎鲸号沉没了,或者海鹰号坠毁了,他,威廉·克雷斯维尔,将作为海军历史上最大的傻瓜而被载入史册。
“但愿殿下的天才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在卡奔塔利亚号下方八十米处,一片冰冷幽暗的深海中。
虎鲸一号,正以2节的静音航速,缓缓前行。
潜艇内部,空间狭窄得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柴油、汗水、电瓶酸液和食物残渣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红色的应急照明灯,在布满阀门和管线的舱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艇长,海军少校马库斯·埃文斯,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面前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黄铜仪器。
这是整艘潜艇,乃至整个联邦海军的最高机密——第一代主动声纳系统“海妖”。
“声纳室,报告接触情况。”埃文斯的声音,通过喉震式麦克风,在潜艇内部频道中响起。他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稳,以安抚那些因为深海压力的年轻艇员。
“报告艇长!”声纳兵是一个从皇家理工大学物理系特招来的年轻天才,名叫雷恩斯,他正戴着巨大的耳机,全神贯注地转动着接收器的旋钮,他更像个试图破解密码的学者。
“背景噪音极大,长官,西风带的洋流声就像一千头公牛在怒吼……我正在过滤40赫兹以下的低频……”
雷恩斯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一阵微弱的、但极富节奏的“嗡……嗡……”声,穿透了海洋的喧嚣,传入他的耳机。
那不是海浪,也不是鲸鱼。那是钢铁切割海水,并由蒸汽机驱动的声音。
“接触!接触!方位0-3-0,距离……模型匹配中……确认,大型蒸汽机螺旋桨噪音!距离一万两千码!正在以8节航速接近!”
埃文斯的心脏猛地一跳。
“海妖”抓住了它!在八十米的深海,在风暴的噪音中,它听到了十二公里外的目标!
“进入一级战斗准备!”埃文斯的声音兴奋,“航向修正0-3-0,航速不变,保持静默。鱼雷舱准备,一号、二号发射管注水!”
虎鲸一号,如同深海中的掠食者,无声地调整了它的姿态,向着猎物缓缓逼近。
与此同时,在三千米的高空。
海鹰一号水上飞机的驾驶舱内,劳伦斯·哈格雷夫亲自担任主驾驶正紧握着操纵杆,他身旁,库尔特·施泰纳,正一脸骄傲地监控着那台航空柴油机平稳运行的仪表盘。
“看到了吗!哈格雷夫!”施泰纳对着通话器大喊,“高度三千,气温零下,它还在平稳地燃烧,这颗心脏完美无瑕,我们可以这样飞上一整天!”
“闭嘴,库尔特!”哈格雷夫咆哮着回应,“如果你再敢动一下那个燃油配比阀,我就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管好你的发动机,我来管飞行!” 哈格雷夫爱这台发动机。它赋予了他梦寐以求的可靠性和航程。
后方的观察员兼报务员,正透过机腹的望远镜,锁定了下方海面上那个如同玩具模型般的运煤舰。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海鹰一号。”报务员开始用加密电码,向旗舰悉尼号发送电报,“目标已进入A-3海域。航向2-7-0,航速约8节。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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