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悉尼的政治家们围绕着黄金和权力进行博弈的同时,另一支队伍,已经悄然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向着内陆的荒野进发。这是亚瑟亲自下令组建的第一支联邦土地勘探队。他们的任务,不是寻找矿藏,而是为那条未来的国家铁路,勘定最合适的路线。
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名叫劳伦斯·哈格雷夫。他不是亚瑟从英国带来的专家,而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他四十多岁,皮肤被阳光晒成古铜色,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他做过工程师,也当过牧场主,但骨子里,他是一个发明家和探险家。他对飞行器械的研究,在这时的小圈子里小有名气,但他更着迷的,是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土地。
亚瑟是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认识他的。哈格雷夫不像其他殖民地的精英那样热衷于谈论政治和生意,他跟亚瑟聊的,是澳洲内陆的气候变化、是不同地区土壤的构成、是桉树林在夜里发出的奇特声响。亚瑟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是真正懂澳大利亚的人。
“哈格雷夫先生,”亚瑟后来在总督府单独召见了他,“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我需要您,为我画一条线。一条从悉尼,一直画到珀斯的线。”
哈格雷夫明白了亚瑟的意思。他的眼中,没有普通工程师接到任务时的兴奋,反而多了一份凝重。
“殿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说,“这意味着,我们要穿越蓝山山脉的险峻,要横跨墨累-达令盆地的平原,要忍受辛普森沙漠的酷热,最终,还要面对纳拉伯平原那片世界上最大的石灰岩戈壁。那片土地上,很多地方,连土着人都不会轻易踏足。”
“我知道。”亚瑟回答,“所以我才来找您。因为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最终,哈格雷夫接受了任命。他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队伍,里面有经验丰富的测量员,有强壮的马车夫,还有两位年轻的地质学家。他们带着这时最精密的经纬仪、水准仪,也带着足够支撑他们数个月的淡水、食物和药品,从悉尼西部的帕拉马塔出发了。
他们的旅程,是枯燥而艰苦的。
最初的日子,是在蓝山的山区里穿行。这里没有路,只有茂密的桉树林和陡峭的悬崖。他们需要用斧头砍开前进的道路,用绳索将沉重的设备运过峡谷。夜晚,他们点燃篝火,听着澳洲野犬在远处嚎叫,还要时刻提防毒蛇的侵袭。
队员中,有年轻的测量员开始抱怨。他们以为这是一份为王子殿下工作的体面差事,没想到却是在原始森林里受苦。
一天晚上,一个叫汤姆的年轻人,忍不住向哈格雷夫发牢骚:“头儿,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么难走的路?沿着海岸线走,不是更轻松吗?”
哈格雷夫正蹲在火边,用小刀削着一根木桩。他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嘴上起了皮的年轻人。
“因为我们的任务,不是为了轻松。”他平淡地说,“王子殿下要的,是一条动脉,而不是一条只为观光的风景线。这条铁路,未来要运输军队,要运输矿石,要带动内陆的开发。它必须走最直,也最坚固的路线。它要像一把标尺,插进这片大陆的心脏。”
他将削好的木桩,用力地插在地上,上面刻着勘探队的标记和当天的日期。
“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未来的一百年,打下基础。我们今天多流一滴汗,未来修铁路的工人,就能少一分危险。汤姆,记住,我们不是在画一条线,我们是在为一个国家,刻下第一道龙骨。”
这番话,让所有的队员都沉默了。他们看着那根在火光中静静矗立的木桩,再看看周围无边的黑暗,心中似乎多了一些沉甸甸的东西。
离开了蓝山,他们进入了广阔的内陆平原。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望无际的草原,稀疏的灌木,以及头顶那永恒的、仿佛能把人烤干的太阳。最大的敌人,不再是险峻的地形。
他们的水囊,永远是半满的。食物也开始变得单调,主要是咸牛肉和硬饼干。他们学会了像土着人一样,从植物的根茎中寻找水分。哈格雷夫甚至会带领他们,在夜间观察星象,来校准他们的方向。
这段旅程,对于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洗礼。他们不再是悉尼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先生,他们成了这片古老土地的一部分。他们的皮肤变得粗糙,眼神变得坚毅。
他们亲眼看到了土地的富饶,也看到了土地的贫瘠。他们遇到了与世隔绝的牧场主,也见到了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原住民部落。
哈格雷夫严格遵守亚瑟的命令,不与原住民发生任何冲突。遇到他们的圣地,勘探队会绕道而行。他们用带来的食盐和铁器,与原住民交换新鲜的肉食和指引。
一天,他们在一处干涸的河床边宿营。哈格雷夫在他的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们正在丈量这片土地,但与此同时,这片土地,也正在丈量我们。它用炎热和干渴,考验我们的肉体;用孤独和广袤,考验我们的灵魂。我不知道我们最终能否完成任务,但我知道,从这里回去的每一个人,都将不再是原来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殿下真正的目的。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条铁路的路线图,他要的,是一批真正理解并敬畏这片大陆的新澳大利亚人。”
他写完,合上日记本,望向远方地平线上那轮巨大的、血红色的落日。在那落日的尽头,是他们漫长旅途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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