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通道比之前的甬道更加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空气愈发潮湿阴冷,墙壁上的苔藓几乎覆盖了所有石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黑暗中,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身后那令人不安的刮擦声似乎被暂时甩开,但并未消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影刃一马当先,军刺反握,脚步轻盈而迅捷,展现出卓越的潜行技巧。金刚和尚紧随其后,魁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工匠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不时扫过通道顶部和两侧,似乎在评估结构。博士和学者互相搀扶着,脸色苍白,体力明显不支。飞毛腿和那对情侣顽石、百灵落在最后面,百灵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
陆见微保持在队伍中后段,一边前行,一边持续运转阳气感知四周。这条通道给他的感觉确实相对“干净”,阴气虽重,但并未凝结成明显的恶意或怨念,更像是一种沉寂了千年的死寂。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和遥远。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轻微的弧度向下延伸。大约行进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有光!”飞毛腿惊喜地低呼。
影刃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光亮处摸去。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比之前石室稍小一些的墓室。墓室中央没有棺椁,而是立着几尊造型古朴、表面覆盖着厚厚包浆的青铜灯盏,灯盏中不知燃烧着何种物质,散发出幽绿色的、跳动不稳的光芒,将整个墓室映照得鬼气森森。
墓室的四壁刻满了斑驳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和湿气侵蚀,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祭祀、征战、宴饮的场景。壁画中反复出现一个头戴高冠、身披华丽服饰的人物形象,应该就是这座墓葬的主人——那位西周诸侯。
“这里…好像是某个偏殿?”学者凑近壁画,试图分辨上面的铭文,但收获甚微。
博士则对那些燃烧的青铜灯盏产生了兴趣,他谨慎地靠近,推了推眼镜:“奇怪…没有燃料补充,这些灯怎么可能燃烧千年?这火焰的温度也低得不正常…”
“别碰任何东西!”影刃厉声警告,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墓室,“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线索。”
众人分散开来,在幽绿的光线下摸索。墓室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
金刚和尚走到一面壁画前,眉头紧锁。壁画描绘的是一场宏大的祭祀场面,诸侯跪拜在一座高大的祭坛前,祭坛上摆放着一尊造型奇特的青铜鼎,鼎身似乎雕刻着复杂的山川异兽图案。
“这鼎…或许就是任务目标‘诸侯青铜鼎’?”金刚沉吟道。
就在这时,百灵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指着另一面墙壁:“你…你们看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那面墙壁上的壁画风格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更加抽象和诡异。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描绘了许多扭曲的人形,这些人形似乎被囚禁在一个个如同镜面般的方格中,表情痛苦而疯狂。壁画的一角,还有一个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碎片拼凑而成的阴影轮廓,正俯视着那些方格中的人形。
“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顽石嘟囔道,感到一阵不适。
陆见微心中微动,这壁画的意象让他联想到了“寂静病栋”中的“回响”和镜相现象。他走近那面壁画,仔细感知,果然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怀中镜魔碎片同源但更加古老深邃的波动。
博士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壁画,又瞥了一眼陆见微,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知微’,你对这种…抽象艺术也有研究?还是说,你又‘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陆见微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平静地说:“这壁画记录的东西,可能比这座墓本身更危险。”
“危言耸听。”博士冷笑一声,“我们现在连出路都找不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墓室中央的几盏青铜灯火焰猛地剧烈摇曳起来,幽绿的光芒明灭不定,将众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
“小心!”影刃低喝一声,军刺横在胸前。
咯咯…咯咯咯…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通道口传来,而且越来越近!那声音密集而粘稠,显然之前的刮擦声源头已经追了上来!
“它们来了!它们来了!”百灵吓得缩进顽石怀里。
“找不到出口我们就完了!”学者惊慌地喊道。
“工匠!”影刃看向一直沉默的工装男人,“看看有没有机关!”
工匠没有废话,立刻蹲下身,双手快速而精准地在地面和墙壁上敲击、摸索。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显然经验丰富。
陆见微则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面诡异的壁画上。他注意到,壁画上那个模糊的阴影轮廓的眼睛位置,似乎镶嵌着两小块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石头。他尝试将一丝阳气凝聚于指尖,轻轻点向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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