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念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公司。昨夜那碗热粥带来的熨帖感犹在,但更清晰的是周雯那条信息带来的紧迫感。华彩传媒的“国潮新生”计划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对方来势汹汹,且目标明确,她必须加快脚步。
她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邮件。陆时衍的回复已经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十五分。苏念心头一跳,点开邮件。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行简洁的回复,一如他本人:
【收到。数据测算尚可,但风险预案不足。针对外包团队可能出现的延期、质量不达标等情况,补充应对方案及备用计划。下班前发我。】
苏念看着这行字,几乎能想象出陆时衍审阅报告时微蹙的眉头和冷峻的眼神。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最薄弱的一环。风险预案……这确实是她的疏漏,或者说,是她在有限的精力和时间内尚未考虑周全的部分。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一句“收到,立刻补充”,便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查找类似项目外包的风险案例,构思应对流程,设计备选的合作方名单或内部应急方案……这些工作繁琐且需要极强的逻辑和预见性。
上午十点,部门例会。
会议由项目总监陆时衍主持,各板块负责人汇报进度。轮到赵倩汇报她负责的“社区文化联动”板块时,她侃侃而谈,数据详实,显然也做了充分准备。
“……基于以上,我们初步筛选出了三个具有代表性的社区,计划下周一启动首轮深入调研。”赵倩做完总结,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苏念,随即转向陆时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陆总监,有个情况需要说明一下。我们原本计划抽调苏念同事加入调研小组,她前期对非遗传承人的沟通方式很有心得,对深入社区访谈应该也有帮助。不过,看她最近好像非常忙碌,非遗板块的预算报告听说也反复修改了几版?不知道她是否还有精力兼顾我们这边……”
这话听起来像是体恤,实则是在陆时衍和众人面前给苏念贴上“能力有限”、“进度堪忧”的标签。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念身上。
苏念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色依旧平静。她早就料到赵倩不会善罢甘休。她抬起头,迎上赵倩的目光,语气平稳地开口:“谢谢赵姐关心。非遗板块的预算报告陆总监已经审核过,我正在根据反馈进行最后的完善,今天下班前可以全部完成。关于社区调研,我很乐意参与学习,时间上可以协调。如果项目组需要,我可以利用本周完成手头紧急工作后,全力配合。”
她既点明了预算报告已获陆时衍初步认可(“审核过”),又表明了积极合作的态度,同时将时间安排的主动权部分拿回自己手中(“完成紧急工作后”),不卑不亢。
陆时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苏念身上,淡淡开口:“社区调研按原计划进行,人员安排赵倩你自己协调。苏念,”他转向她,“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完善非遗板块的方案和预算,确保基础牢固。其他事务,在不影响主业的前提下酌情参与。”
“明白,陆总监。”苏念点头。陆时衍这话,算是给她解了围,明确了她工作的优先级,也堵住了赵倩借题发挥的嘴。
赵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很快恢复如常:“好的,陆总监,我会再协调。”
例会结束,众人散去。苏念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李晓晴凑过来,低声说:“看见没,赵倩这是盯上你了。你刚才回应得漂亮!”
苏念苦笑一下:“兵来将挡吧。”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回到工位,她立刻给周雯发了条信息,将赵倩在会议上发难的情况简要说明,并补充:
【念:雯姐,华彩那个“国潮新生”,能不能再挖深一点?比如他们可能的启动时间、预备投入的资源规模,以及……有没有和我们创科,或者直接和我负责的非遗板块传承人接触的迹象?】
她必须确认,这仅仅是方向上的竞争,还是已经具体到了针对她个人的狙击。
下午,苏念集中精力补充风险预案。就在她埋头苦干时,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苏小姐你好,我是华彩传媒项目部的李经理。我们了解到您在非遗项目策划上非常有想法,不知您是否对更广阔的平台和更具挑战性的项目感兴趣?方便时可否约谈?】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华彩传媒果然直接找上门了!是单纯的挖角,还是另有所图?林薇薇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条短信,与早上赵倩的发难,是巧合,还是联动?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将短信截图,发给了周雯。
【念:雯姐,华彩的人直接联系我了。这个李经理,能查到背景吗?】
周雯很快回复,语气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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