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刚刚燃起的火苗被这盆冷水浇得只剩青烟。他……他怎么会如此敏锐？
“我……我查了很多资料，也参考了一些行业内的优秀案例，”苏念强迫自己稳住声音，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解释，“可能……可能不知不觉中吸收了一些别人的思路……”
“参考？”陆时衍打断她，拿起报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苏念，职场看重潜力，但更看重诚信。创科不需要华丽的拼凑品。我希望看到的是你真实的、或许稚嫩但属于你自己的思考，而不是这种……”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带有明显‘参考’痕迹的东西。”
“借鉴过度”和“诚信问题”这几个字像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苏念脸上。熬夜的疲惫、累积的委屈、还有不被认可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让她眼眶发涩。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点水汽凝结成泪。
她抬起头，迎上陆时衍那审视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陆总，如果您认为这份报告不符合要求，我可以重写。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里面的每一个观点，都是我昨晚查阅了大量资料后，自己思考、总结出来的。”
陆时衍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圈和那倔强挺直的脊梁，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他见过太多急于求成、试图用“借鉴”来粉饰能力不足的新人。
“好。”他放下报告，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就重写。放下那些华而不实的‘参考’，用你最真实的理解去写。下班前交给我。”
“……是。”苏念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几乎是立刻转身，生怕慢一秒就会失控。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重新回到工位，她感觉周围同事的目光仿佛都带着刺。她低下头，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看着闪烁的光标，大脑却一片空白。
“嘿，新人，怎么了？陆总的要求没达到？”一个略带戏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苏念抬头，是坐在她斜对面的李晓晴，比她早来公司两年，业绩不错，但也出了名的喜欢看新人笑话。
苏念不想理会，只是摇了摇头。
“正常，”李晓晴耸耸肩，语气带着一丝优越感，“陆总对新人一向严格，尤其是……嗯，像你这样的。”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苏念身上质地精良的套装，“慢慢熬吧。”
苏念抿紧嘴唇，没有接话。她知道，任何回应都只会让对方更来劲。
一整天，苏念都沉浸在一种憋闷和无力感中。她删掉了原报告中所有可能被视为“高级”或“借鉴”的词汇和复杂推论，努力将自己拉低到一个“纯粹新人”的视角，磕磕绊绊地重新组织语言，描述那些基础资料。过程痛苦而低效。
期间，行政部送来一批需要分发给各部门的新版宣传册，看到苏念是新来的，便习惯性地将市场部的那一摞放在了她的桌角。
苏念看着那堆半人高的册子，正感到头疼，就听到陆时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晓晴，这些宣传册你来分发一下。”
李晓晴明显愣了一下，这通常是新人或实习生的活儿。但她不敢质疑陆时衍，只好应道：“好的，陆总。”
陆时衍吩咐完，目光并未在苏念身上停留，径直回了办公室。
苏念怔住了，看着李晓晴不太情愿地过来搬东西，心里划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这是……在帮她解围？还是单纯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干脆不让碰？
她甩甩头，摒弃这些杂念。无论如何，眼前最重要的事，是那份必须重写的、注定平庸的报告。
直到下班时分，苏念才将一份在她自己看来干瘪无味、毫无亮点的新报告交到了陆时衍桌上。
陆时衍快速翻看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嗯，先这样吧。记住，在创科，脚踏实地比任何浮于表面的‘参考’都重要。”
苏念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知道了，陆总。”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走出创科集团气派的大楼，晚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苏念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建筑，尤其是市场部所在的楼层，眼中先前那份迷茫和委屈渐渐被一种更加坚毅的光芒所取代。
陆时衍，你就认定我是个只能靠“参考”的草包是吗？
好，很好。
这场她自己选择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她会用实力，一步一步，让他亲手撕掉所有贴在她身上的偏见标签！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标志着她另一个小天地的APP——“念时光”文创店的后台，看着那些由她亲自设计、充满巧思与心意的文创产品，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既然你觉得我的正式报告是“参考”，那我们就从侧面，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创造力与市场洞察力。“念时光”，或许就是她打破僵局的第一块敲门砖。
夜色中，苏念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逆袭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但她已准备好，披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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