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阴风卷着刺鼻的硫磺味和铁锈气,如同冰冷的舌头舔舐着断崖边缘。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水流沉闷的呜咽,仿佛巨兽在深渊底部喘息。那条锈迹斑斑、湿滑冰冷的铁索,是横亘在生死之间的唯一通路,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微微颤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嘎吱”声。
钱二的脸色在火光下白得吓人,他死死捂着左臂,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染透了半截衣袖。方才强行冲过落石陷阱时,一块崩落的尖石狠狠划开了他的皮肉,深可见骨。
“忍着点!”林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迅速蹲在钱二身边,手中小巧锋利的银剪已“嗤啦”一声剪开他臂上染血的衣袖。伤口狰狞,皮肉翻卷,边缘微微发黑,显然沾染了落石陷阱处的污秽之物。她动作麻利,先以烈酒冲洗伤口,钱二疼得浑身一哆嗦,硬是咬紧牙关没吭声。接着,林岚取出特制的金疮药粉,仔细洒在创面上,又用干净的绷带迅速而牢固地包扎好。
“骨头没事,皮肉伤,但创口深,失血不少,必须尽快出去处理,否则有溃烂之虞。”林岚语速极快,包扎完毕,立刻从药囊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吞下去,固本培元!”
钱二二话不说,仰头吞下药丸,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和失血的眩晕。他感激地看了林岚一眼:“多谢林司正!”
沈砚的目光如同鹰隼,一直死死锁着断崖对岸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方才沙狐挑衅的哨音和逃窜的脚步声,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他走到断崖边缘,蹲下身,仔细检视着铁索嵌入这边石壁的巨大铁环。铁环锈蚀严重,但结构完整,承重部分似乎经过特殊加固。他又用剑鞘敲了敲铁索附近的石壁,声音沉闷厚实。
“铁环牢固,石壁无松动。”沈砚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果决,“钱二,你留在此处警戒,守住退路!若沙狐想绕回来断我们后路,或者有其他变故,立刻示警!”他深知钱二受伤,强行渡索风险太大。
钱二看了一眼那令人心悸的深渊和孤悬的铁索,又看看自己包扎好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立刻抱拳:“喏!大人放心!除非我死,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头!”
沈砚点点头,目光转向林岚。无需言语,林岚已将备用的火把牢牢捆在腰间,又将一个特制的、带有卡扣的牛皮护手套戴在左手上,护目镜后的眼神沉静如水,对他微微颔首。
“跟紧我。”沈砚只说了三个字。他深吸一口气,硫磺与铁锈的冰冷气息灌入肺腑。他左手戴上同样的护手套,右手紧握横刀,一步踏上了那条锈迹斑斑、湿滑冰冷的铁索!
“嘎吱——!”铁索猛地一沉,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地晃动起来!
深渊的冷风瞬间变得狂暴,撕扯着沈砚的衣袍。他身形微沉,下盘如生根老松,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左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索,靠着手套的摩擦和强健的臂力稳住身形,右手横刀随时准备格挡可能来自对岸的袭击。脚下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
林岚紧随其后,动作轻盈却异常稳定。她左手同样紧扣铁索,身体紧贴铁索下方,如同灵巧的狸猫,最大限度地减少晃动。她的目光锐利,扫视着对岸黑暗中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动,右手袖中,几枚淬了麻药的银针已然扣在指间。
两丈的距离,在深渊之上,如同天堑。时间仿佛被拉长,只剩下铁索不堪重负的呻吟、呼啸的风声和两人沉稳的心跳。
终于,沈砚脚尖触到了对岸冰冷的岩石!他猛地发力,一个轻盈的翻身,稳稳落在断崖对面!横刀瞬间出鞘半尺,寒光四射,警惕地扫视四周!林岚紧随其后,利落地翻身落地,动作干净利落。
对岸同样是一个延伸向黑暗深处的石阶入口。火把的光芒驱散了入口处一小片黑暗,映照出湿漉漉的石壁和地上凌乱的血脚印——沙狐的足迹!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血腥、硫磺和金属腥锈的气息更加浓重了。
沈砚和林岚对视一眼,没有丝毫停顿,沿着血迹和足迹,再次踏入未知的黑暗甬道。这一次,甬道并非向下,而是略微向上倾斜,似乎通往地宫更核心的区域。石壁变得更加光滑,甚至隐约可见人工开凿打磨的痕迹,与之前天然溶洞的感觉截然不同。
甬道不长,前行约莫十余丈,前方豁然开朗!
火把的光芒如同投入墨池,瞬间被一个巨大的空间所吞噬、稀释。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穹窿,穹顶高得超出火把的照明范围,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穹窿的四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盖着大片大片、色彩虽已斑驳黯淡却依然能看出恢弘气象的——壁画!
“这是…”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火把缓缓扫过石壁。
壁画的内容诡异而宏大,充满了古老神秘的色彩。
第一幅:漆黑的夜幕下,无数燃烧着刺目光焰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如同泣血般的尾迹,正从浩瀚的天穹中呼啸坠落!其中一颗最为巨大、最为炽烈的星辰,正笔直地砸向一片连绵的、形似西域戈壁的山脉!画面充满了毁灭性的压迫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