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入喉,初时微苦,继而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囟门!仿佛一股清冽的山泉,猛地灌入他混沌粘稠的脑海!连日来如同梦魇般缠绕的惊惧感和对林岚的莫名敌意,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迅速消融!一些被扭曲、被掩盖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被打捞,清晰地浮现出来!
“啊!”达罕突然捂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即猛地睁开眼!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混乱!“我…我想起来了!索罗斯大人…他…他在仪式开始前,偷偷给了我一个小包…让我…让我趁人不备,塞进水晶镜后面那个…那个刻着狮子眼睛的铜片下面!他说…那是能让神迹更清晰的‘圣粉’…我…我照做了!” 他惊恐地指向厅堂角落一个模拟水晶镜结构的支架,“就…就是那里!”
林岚眼中精光一闪!达罕的指认,完美印证了镁粉投影装置的安装位置和方式!
紧接着,那两名高阶祭司和书记官,在沈砚威严的目光和林岚手中药碗无声的压力下,也依次饮下了药汤。
药力发作!
“呃…头…好痛!” “像…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几人几乎同时发出痛苦的低吟,捂住了额头或太阳穴。那顽固植入的催眠暗示,在解药强大的药理冲击下,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冰面,开始寸寸龟裂、崩塌!
“镜…镜子里…”年长的祭司巴列维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不再是看向林岚,而是陷入了那日恐怖的回忆,“火!好大的白火!阿胡拉…阿胡拉在火里惨叫!我吓傻了!就在那时!镜子后面…突然爆出一团…比太阳还刺眼的白光!闪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然后镜子里…就…就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黑衣服…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只听到索罗斯在我耳边尖叫…‘看!是那个妖女!是她放的火!’…然后…然后我就…就真的觉得…那就是她了!是她在镜子里!” 他的声音因后怕而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那是被欺骗、被操控的愤怒与恐惧!
“是索罗斯!”书记官也如梦初醒,激动地指着虚空,仿佛索罗斯就在眼前,“是他!仪式前他反复叮嘱我们,说长安有人嫉妒波斯神迹,可能会捣乱,让我们无论看到什么异常都要立刻指出来!尤其是…尤其是如果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女人!他说…那是会带来灾祸的‘异星’!他还让我们反复背诵林…林仵作的面貌特征!说只要看到类似的人影…就要立刻指认!是他…是他一直在引导我们!暗示我们!” 他回想起索罗斯那些看似“未雨绸缪”的叮嘱,此刻只觉得毛骨悚然!
“是他点燃了那些奇怪的香!味道特别浓!”另一名祭司也带着哭腔喊道,“闻了之后…脑子就晕乎乎的…他说什么…就容易信什么…阿胡拉大祭司死后…他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林仵作喊‘妖女’…我们…我们就像着了魔一样…也跟着喊…” 他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林岚。
厅堂内,充满了使团成员幡然醒悟后的惊恐哭诉、愤怒指证和深深的懊悔!那被催眠香料扭曲的感知、被镁粉强光晃花的眼睛、被索罗斯刻意引导强化的暗示…所有的迷雾被解药的清流彻底冲散!真实的记忆如同退潮后的礁石,狰狞地显露出来!
“索罗斯!是索罗斯!”达罕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沈砚和林岚的方向重重磕头,涕泪横流,“是他害死了阿胡拉大祭司!是他用邪香迷惑我们!是他指使我们在镜子里看到林仵作!是他!都是他的阴谋!林仵作是无辜的!她是被陷害的!求大人明鉴!求林仵作恕罪啊!”
其余几人也纷纷跪倒,指天誓日地指证索罗斯的罪行,痛哭流涕地向林岚表达着迟来的歉意与感激。
沈砚站起身,玄色官袍在明亮的厅堂内如同定海神针。他目光扫过这些终于挣脱精神枷锁的异国使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洗刷冤屈的沉郁与定谳的威严:
“真相已明!尔等亲口指证,索罗斯乃谋害主使、构陷忠良、祸乱长安之元凶!林仵作之清白,天日可表!此间供词,本官将如实呈报陛下,并昭告天下!望尔等归国后,亦能秉实直言,勿使忠良蒙垢,奸佞逍遥!”
使团成员匍匐在地,唯有哽咽与称是之声。萦绕在林岚身上最后一丝“妖女”的嫌疑,在这充满药香与醒悟泪水的厅堂内,被彻底洗刷殆尽。催眠的锁链寸寸断裂,清白的月光终得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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