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老儿明白!明白!”康萨保挣扎着坐起,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对着画师连比带划,语速极快:“脸…脸型偏瘦长…颧骨有点高…眼睛…眼睛不大,单眼皮,眼尾有点向下耷拉…鼻子…鼻子挺直…嘴唇…嘴唇很薄…对!很薄!左边眉毛!就是这里!”他激动地指着自己左眉梢的位置,“一道疤!大概…大概小指甲盖那么长!斜着向下!靠近眉梢的位置!颜色比周围皮肤浅一点…像是旧伤!”
老画师经验何等丰富,一边听着康萨保的描述,一边手中炭笔已在雪白的宣纸上飞快地勾勒。粗犷的线条迅速构建出轮廓,接着是五官的细部。康萨保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不时叫停,反复修正细节:“眼睛再小一点…对!眼尾再耷拉一点…鼻梁这里…再挺一点点…嘴唇!对!就是这种薄薄的、抿起来的感觉!眉毛!重点!左边眉毛这里!断痕!斜着向下!对!就是这里!”
炭笔沙沙作响,时间在紧张得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流逝。老画师笔下的人像,从模糊的轮廓,到逐渐清晰的五官,再到那道至关重要的、位于左眉梢的斜向断眉疤痕…一点一点,在纸上成型。
终于,当老画师落下最后一笔,并按照康萨保的确认,用极细的朱砂笔在那左眉梢处点染出一道浅淡却无比醒目的疤痕印记时——
“噗通!”康萨保再次瘫倒在地,但这一次,他的脸上是见鬼般的极度惊骇,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幅刚刚完成、墨迹未干的画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沈砚和林岚的目光,同时聚焦在那幅画像之上!
画中之人,面庞清癯,颧骨微凸,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刻薄,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子冷漠与算计。而最刺眼的,便是左眉梢那道斜斜向下、如同蜈蚣般的浅淡疤痕!
这张脸…
这张脸对于沈砚和林岚而言,绝不陌生!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与此人有过数次交集!正是那个在波斯幻戏案发后,代表内侍省“协助”调查、负责采办宫廷物料、与索罗斯有过“正常”往来、最终却离奇“暴毙”于自己房中的——内侍省副都知,宦官高全!
“高!全!”沈砚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这两个字!胸腔中翻腾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所有的伪装!“竟然是他!好!好一个深宫内侍!好一个监守自盗!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死无对证!”
林岚的瞳孔也骤然收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高全的画像被康萨保如此清晰地指认出来,那份冲击依旧巨大!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高全那看似恭顺实则疏离的态度,他对林岚“妖女”身份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对匠作监事务的熟悉,他对尚药局珍稀药材的掌控,以及他那“突发急病”却指甲缝里藏着神经毒素的诡异死状!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轰然汇聚!
“是他…真的是他…”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意,看向地上抖成一团的康萨保,“难怪你能弄到那些顶级原料!难怪交易要如此隐秘!堂堂内侍省副都知,负责宫廷采办,接触匠作监和尚药局,他要获取或转手这些禁物,简直易如反掌!甚至…他根本无需亲自出面,只需一个暗示,自然有人替他跑腿!而你,康萨保,不过是这条毒链上,一枚被他捏着把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康萨保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沈砚一把抓起桌上那张墨迹淋漓的高全画像,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鹰隼,扫过画像上那张阴鸷的脸,扫过那道刺目的断眉疤痕,最终定格在康萨保身上,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判决:
“康萨保!你私贩禁物,勾结内宦,罪证确凿!死罪难逃!但…”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若想为你康氏一门留一线生机,现在,就把你知道的,关于高全的一切!他平日与何人往来密切?除了你,他还可能与哪些胡商有勾连?他死前有何异常?他背后…是否还另有其人?给本官一字不漏地吐出来!否则,本官保证,大理寺的刑具,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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