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居高临下,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浆洗房内存有硝石?”
“是……是有一小罐……”刘嬷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平日谁可接触?”
“只……只奴婢一人掌管钥匙,置于腰间,从不离身……便是浆洗时取用,也……也是奴婢亲自动手,旁人不得近前……”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了腰间悬挂的一枚黄铜钥匙。
“近日可有异常?”沈砚追问,字字如钉,“罐中硝石可有短少?罐子可曾被人动过?你仔细回想!”
刘嬷嬷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在拼命回忆。殿内死寂,只闻她粗重的喘息和远处更漏缓慢滴落的水声。良久,她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回……回大人……罐……罐子……前几日……好像……好像盖子没盖严实……奴婢记得明明盖紧了的……还有……还有那支铜管……”
“铜管?”林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突兀的物件,声音陡然一凝,“什么铜管?说清楚!”
刘嬷嬷被这清冷的声音一激,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惶:“一支……一支细长的铜管!中空的!约莫……约莫小指粗细,一尺来长……是……是前年内库淘汰下来的旧物,奴婢瞧着细巧结实,丢了可惜,便……便偷偷留了下来,有时用来疏通浆洗池底的排水口,有时……有时也用来卷些晾晒的轻薄丝帛……就……就放在浆洗房杂物架的角落里……”
“那铜管现在何处?”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没……没了!”刘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就在……就在案发前两日!奴婢还用过它卷丝帛!可……可案发后奴婢再去寻,就……就不见了!奴婢……奴婢只当是自己年老糊涂记错了地方,或是被哪个小宫女顺手拿去玩了……没……没敢声张……”她浑身筛糠般抖起来,显然意识到了这“丢失”背后可能蕴含的恐怖意义。
“细长铜管?中空?一尺左右?”林岚低声重复着,目光瞬间投向藻井上那块颜色异常的印记阴影。她快步走到那根承重的殿柱旁,仰起头,伸出手指,极其精准地沿着湿痕垂直向上的轨迹,隔空虚点向藻井印记的中心点。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刻度,丈量着虚空。
“尺寸吻合。”林岚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宣读冰冷的死亡判决,“一支细长中空的铜管,正是冻结那支夺命冰锥最完美的模具!只需将调配好的毒液与含有硅藻的‘水’注入其中,再辅以硝石降温冻结……一支内蕴杀机的毒冰锥便告完成!”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无形冰锥的寒气,目光扫过崔尚宫和刘嬷嬷惊恐万状的脸,最终落在沈砚紧绷如弓弦的侧脸上。
“冰融毒落,痕迹几近于无。而那支完成使命的铜管模具,”林岚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宇中清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最恐惧的弦上,“便是凶手消除罪证的最后一步,也是那混合硅藻来源之谜的关键所在!它已被带走,消失在这重重宫阙的暗影里。”
沈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中翻腾炸裂,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那铜管的影子,仿佛一条滑腻阴毒的蛇,钻入了宫廷最幽暗的角落。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支‘消失的铜管’,给我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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