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沈砚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伤处，又是一阵剧咳，但他眼中那点微光却骤然明亮起来！他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泛白，“岚儿……你……你确定？！”
“确定！”林岚斩钉截铁，指着两具尸体的眼睛，“大人！您看！这混浊程度的差异，是肉眼清晰可辨的！是尸体本身留下的、无法篡改的铁证！张子谦死于昨夜子时，吴明轩死于今夜子时！死亡间隔，只有一个时辰！绝非同时，更非什么‘笔仙’一夜连收两人！”
轰——！
林岚的话，如同在沈砚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那几乎将他压垮的绝望和无力感，被这清晰、冷静、基于实证的结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透进了名为“希望”的光！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沈砚喃喃重复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压榨着所剩不多的精力，“不是同时！不是鬼神之力！是人为！是精准的投毒！凶手需要时间准备！需要时间潜入！需要时间……选择目标！”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岚，眼中燃烧着重新燃起的火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岚儿！你这发现……太关键了！这彻底推翻了‘同时中邪’的鬼话！证明了凶手就在贡院之内！而且……他就在今夜行动！就在子时前后！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是的大人！”林岚用力点头，口罩下的唇角似乎也微微上扬，“这证明所谓的‘笔仙索命’、‘一夜连杀’完全是凶手制造的假象！是为了掩盖他需要时间间隔作案的事实！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恐慌，让我们疲于奔命，无暇追查真凶！”
她走到沈砚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红晕的脸，声音坚定而清晰：“大人，我们还有机会！凶手今夜刚杀了吴明轩！他必然留下了比张子谦更多的线索！而且，他极有可能……还在策划着下一次行动！我们还有时间！当务之急，是立刻重新梳理吴明轩案发现场！还有……”
林岚的目光转向那两具尸体，带着法医特有的锐利：“我需要重新、更仔细地检验吴明轩的尸体！尤其是他的鼻腔、口腔粘膜！张子谦死亡时间太久，许多细微痕迹可能已经消失，但吴明轩不同！他的尸体更新鲜，或许能残留更多毒物作用的直接证据！还有，两方砚台残留物，必须立刻进行交叉比对！找出毒物的确切成分！”
沈砚看着林岚眼中那熟悉的、充满力量的光芒，感受着她话语中传递出的强大信念，只觉得一股暖流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与麻痹。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支撑着身体站起，虽然依旧摇晃，但脊梁却挺得笔直。
“好！”他斩钉截铁，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赵虎！”
一直守在殓房门口、同样被林岚的发现震撼得目瞪口呆的赵虎，一个激灵冲了进来：“属下在！”
“立刻！带人返回贡院！重点封锁‘玄’字九号房！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本官与林仵作随后就到！”
“传令！昨夜子时至丑时，今日子时至此刻，所有人员行踪口供，重新核对！尤其注意……这一个时辰的死亡间隔期内，有无人证缺失、行踪不明者！”
“通知王司丞！吴明轩的所有关系卷宗，优先处理！立刻送来！”
一连串命令如同行云流水，思路清晰无比！
“属下遵命！”赵虎精神大振，吼声震得殓房嗡嗡作响，转身就要冲出去。
“等等！”沈砚叫住他，目光转向林岚，“岚儿，你还需要什么？”
“我需要更精密的研磨工具，纯净的井水，还有几种可能用到的溶剂，孙神医那里或许有。”林岚快速说道，“另外，张伯，麻烦您，再仔细检查一下两具尸体的指甲缝、头发根部，看是否有特殊的粉末残留，尤其是吴明轩！”
“是！林姑娘！老汉……老汉这次一定瞪大了眼睛瞧！”张伯也被林岚的发现激起了斗志，连连应道。
沈砚点点头，最后将目光投向青石台上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他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吴明轩那尚未完全僵硬、凝固着最后惊骇的面容上，声音低沉而坚定：
“两位……安心去吧。这‘天罚’的画皮，本官……定会为你们撕开！这索命的‘笔仙’，本官……定会将其揪出，绳之以法！”
他转身，在林岚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这阴冷的殓房。外面，依旧是沉沉的黑夜，谣言依旧在肆虐。但此刻，沈砚的眼中，却已没有了迷茫和绝望，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和重新点燃的斗志。林岚那“一个时辰”的发现，如同黑夜中的北斗，为他们指明了反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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